“千落、無桀,我也很想告訴你們,這個消息不是真的,大師兄並沒有死。”林朝朝搖了搖頭,“我親眼看到了大師兄的屍身,”
嗯,我親手紮暈的,半死不活,勉強算屍體。
“再過幾天雪月城蛛網弟子也會送消息過來。”她親自差人做的假現場。和那天突然過來的唐憐月一起串的供,連天下第一的情報組織蛛網都騙過去了。
當天林朝朝和子薑在茶棚守著重傷的唐蓮,沒先等到雪月城的援兵,倒是先等到了唐門新任老太爺,唐蓮的師父——唐憐月。
他帶走了唐蓮並請求林朝朝幫忙傳出唐蓮己死的假消息,唐門已經經曆了許多波價,實在不想插手天啟城那些事了。
唐憐月做為長輩,在這件事上身段放得極低,林朝朝亦能理解他對唐門的一片苦心,就應下了將唐蓮身死的假消息傳於世的要求。
這才有了今天林朝朝來雪落山莊的事。
看著悲痛不己的眾人,她和同樣假哭的子薑悄悄對了個眼神,然後默契低頭,繼續假哭。
她攙著悲痛的司空千落,錯下眼睛不去看她的神情。
“千落,節衰順變,大師兄死了,你們更要好好地話下去,天啟城繁庶之下陰風詭雲不斷,往後的路會更難走,我們要有所準備。”
司空千落噙著淚水半靠著林朝朝:“朝朝,大師兄是為了我們才死的,我們都有援兵,就隻有他,隻有他是一個人……”
林朝朝不知該如何安慰,畢竟唐蓮沒真死,她演戲又不怎麼樣,隻能輕輕拍著司空千落的背無聲安撫著。
直到蕭瑟走上前,林朝朝從善如流地鬆了手,由他伸手抱住了司空千落.
一旁雷無桀握緊了手中的劍:“暗河!我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接下來的事林朝朝就不怎麼方便聽了,她親自登門雪落山莊本就惹了不少天啟那些勢力人的眼。
天啟城,
望雪居。
這是整座天啟城最大的一家酒樓,它甚至比在雪月城的總居還更大些。
正午時,居中人流湧動,卻不暄鬨,六方高挺樓宇中間是一片寬闊的山水園林。
冬日,空中飄著潔白雪花,為整座園林覆上了一層白。
從正東方主樓台最高層望下去可見不少文人騷客正結群遊玩,偶見得山水妙處時提筆賦詩。
主樓台之上最高層,站著十餘個麵色冷峻的持刀侍衛,與居中文雅的氣氛不同,這些侍衛目光冷冷,身上帶著明顯的殺戾之氣,手按於刀柄之上,似乎隨時準備拔出。
“景泰宮那兒安排的如何?”
層層屏風珠簾之下,地龍燒得極暖,整個屋子都飄著一股淡淡的暖香。
半倚靠在貴妃塌上的林朝朝一身淡青色衣裳,半披著雪白的獸毛毯子,語氣倦怠。
這幾天應付大大小小或試探或好意的拜訪和請帖讓她實在有些心累。還要翻看林氏族譜,看看以前入過宮當嬪妃、女官、宮女的同族們留下的人脈有沒有能操作一二,混入宣妃宮中的。
現在也隻是有了點苗頭。收買原宮中的人變數太大,林朝朝打算把鑒堂的人安插進去,見機行事。
“快了,今年後宮新放出了一批宮女,各宮都有新人補上,鑒堂的探子己經進去了,隻是若想更近一步還需要時間。”
天啟分居的掌事是一個溫和儒雅中年男子,穿著一襲青衫,留著長長的胡須,眉宇間儘是書卷之氣。
他微躬著身子向一簾之隔的少女彙報著。
“不必著急。”方刻後,清泠泠的聲音從簾子裡傳出來,就好似此時園林中落下的雪。
“先從宮中的小人物入手,宣妃是前影宗之女,實力不俗。一切小心為上。”榻上的姑娘微微睜開了雙眼,“剩下的我另有安排,你隻需將人混入景泰宮,到時我自有安排。”
皇宮不比其他,五大監、禁軍統領、想把人插進後宮並不簡單,也虧得這宣妃雖受寵,但素日不愛理事,也沒什麼心腹宮女,不然還得費更多心力。“是。”那中年男子退下,不過多時又有一身黑衣的鑒堂弟子上前。
林朝朝身邊的子薑見了拉開簾子讓那人進來,並熟練地屏退了周圍的待衛。
“小姐,去年合歡扣下的那批糧草有眉目了。”那人站得筆直,語氣平坦無波。
“在南方,去年大批不知來曆的糧草經西域運往了南方北離與南決的分界之處,但那裡的糧商並沒有吃下這些糧草,該是直接運往了軍中。”
“軍中?”林朝朝從榻上撐起來,心中不解。
南境氣候溫暖,那裡的軍隊耕戰一體,向來不缺糧,且他們的幾位將軍從來不喜參與天啟之事,赤王怎麼會出給他們送糧這種昏招?拉攏不似拉攏,威攝不似威攝。
站著的鑒堂弟子並不作聲,子薑扶著林朝朝一隻手也皺眉思索著。
“倒是去年南決那邊鬨了洪災,軍糧難收……”半晌,子薑實然想起了什麼,下意識開口,但沒說完就被自己嚇了一跳。
“慎言!”林朝朝一個眼刀掃向她,“妄議皇子私通敵國是大罪。”
她這樣說,心裡卻同樣存了幾分懷疑。
子薑立刻緘口。
“不必查下去了,讓鑒堂......“林朝朝卡了一下,心中突然湧上一種奇怪的預感。
赤王想乾什麼她沒這個心力去管,那些糧草左右不算什麼天大的事,但如果真是去了南訣……皇子通敵國,於邊疆會是大難。
思慮再三,她還是讓人繼續查下去。
可她沒想到,隻是這一個轉變,就引來後麵那麼多的波折。
無雙城,
手可摘星閣頂。
無雙坐在上首的城主鐵座上,手撐著頭,一會皺眉一會沉思,甚至有時猛一下站起來,沒走兩步又慢吞吞坐回去。
表情和動作豐富的很。
旁邊的盧玉翟一臉“這小子又抽什麼風”,終於在無雙等八次站起來又坐回去時忍不住了。
“我的小祖宗,你又在搞什麼?”他想了一想,上次師父出城和雷無桀比過劍之後一走不回到現在都沒有消息,莫不是但心師父?
他咳了兩聲想說以師父的實力不必過分憂心,但無雙接下來的話讓他一下收回聲音,暗自扶額歎氣。
“我要不要去找姐姐問請楚呢?”
哦,是林家小姐。盧玉翟瞬間死魚眼。就說,除了那位姑娘還有誰能讓他這沒心沒肺沒腦子的師弟輾轉反側。
我都還沒成親呢,盧玉翟看著比自己小半輪的師弟為愛情苦惱,恨鐵不成鋼的同時又有些酸。
無雙把頭擱在劍匣上,眼珠子轉了又轉,還是沒下定決心。
他最近想了很多,當初雷家堡蘇暮雨奇怪的“刺殺”、前幾天林朝朝飛往暗河的密信、還有不久前她行色匆匆帶著貼身待女趕往暗河截殺方向,這些事總讓他覺得奇怪。
姐姐和暗河的關係很奇怪,明明當初在英雄宴暗河和她是相互敵對的,都恨不得取下對方的性命。
無雙有意查過林朝朝和暗河的過往,他甚至問過了宋燕回和一些當年參與過阻攔魔教東征的前輩,卻都隻知道十二年前暗河支援江湖阻攔魔教東征的時候當時還是傀的蘇暮雨受托照料過才七歲餘的林家獨女林朝朝,之後林朝朝被雪月城收養,兩人再無交集。
明明是極為合理的事情,但他莫名有種怪異又心悶的感覺。
他總覺得姐姐和那位蘇家主之間,絕對不止幼年那一點交集。
就憑當初在雷家堡,她重傷剛醒後故意裝出的柔弱姿態把他拖在房裡給蘇家主留出時機脫身,他們就絕對不會隻是小時候那點關係!
“不行!”他再次一下從鐵座上躥起來。“我要去問清楚!”
這樣自己亂猜算什麼,還不如直接去問,光想不能解決問題。直接告訴她,自己很想知道她和蘇家主到底有什麼。
然後抓起劍匣就衝出了閣門,穿堂風呼呼的撲了盧玉翟一臉。他出了閣後直接禦劍衝出了無雙城,化作了天邊一顆星。
盧玉翟:“·····”你是城主啊喂!能不能顧顧家!
唉,認命的大師兄默默地處理無雙城的瑣事。
劍仙的腳程極快,無雙又以禦劍之術行路,不過幾天就到了天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