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你怎麼不敢親自來殺我?(1 / 2)

清白滿地,但於正在空中奔逃的林朝朝而言卻是刺骨寒意。可以凝水成冰的時節她僅一身單衣逆風飛起,莫說本就嬌弱的身子,就算體魄健壯之人也難以承受。

她運著踏雲乘風步,原想往最近的分居求援,卻發現每每當她靠近時便有一道人影擋路。

身後殺手在窮追不舍,她隻能不斷向前奔逃。

這樣冷的天,這樣不死不休的殺手,林朝朝身上又中了軟骨散,不知多久她的速度慢了下來,身後影子般的殺手越來越近。

踏雲乘風步不耗內力,但極耗體力,作為一個常年臥床又大病初愈之人,她自然經不起消耗。

寒風凜冽刺骨,刮在林朝朝身上刀子一般的疼,她不敢停下,但身體已近極限。

身後殺氣愈來愈近,突然一連陣極細微的破風之聲傳來,閃著幽光的暗器飛速襲來!

己是躲不了,林朝朝忍著那刺骨的寒,原本如玉般水潤的手掌凍得紅通,猶在打著冷顫。

心中一凝,反手回頭一劍劈下!

紫色電光一閃,擋在急步後退的林朝朝身前。

暗器打落,隱入屋頂積雪,而林朝朝這一劍用下去卻是氣血一滯,整個人瞬間脫力,從空中掉落下去。

幸得飛劍有靈,護住她不至於摔傷,但她確實沒有力氣再爬起來了。

她伏在一片潔白的雪地之上,渾身凍到不自覺發抖,原本細膩如玉的麵龐蒼白無比,唇色被風雪消去,一片虛弱的白。

宛如一朵既將被風雪摧殘的嬌弱花朵。

冷,徹骨的寒透入身體每個角落,柔軟潔白的雪成了利器,隻要有一點點貼入肌膚便是一陣顫栗的寒冷。

烏黑的發鋪散在純白的雪上,刺眼的色彩對峙。

幾聲輕不可聞的踩雪之聲落於身前。林朝朝勉強撐起半邊身子,眼前已站了兩個持劍殺手,其中一人正是方才的蘇雨。

俱是逍遙天境高手。

她慢慢後退,細長的眸子微微睜大,看起來像是恐懼。

她如何能有活路,一個七歲時就失去了習武能力的女子,怎麼能在兩個暗河天字號殺手的劍下存話?

“暗河......”

她微揚起頭,天邊一輪皓月如玉盤孤懸,清透的月光灑在她如玉疏璃一般的麵上,竟像是仙子沐浴神光般聖潔。

“郡主娘娘真是容色傾城,若是能將皮剝下來……”千麵鬼那詭異的,帶著幾分獨屬嬰兒邪惡天真的音調在身後不遠處響起。

林朝朝還是緊緊攥著紫藤劍,再如何之絕境,也要握住兵刃。

“殺我一個人出動三個暗河天字殺手,真是,大動乾戈。”她像一朵淩寒的花在風中瑟瑟,有些自嘲。

兩個人,兩個蘇家弟子。

“是你們家主下的令讓你們來殺我嗎?”她眨著被冷風吹得乾澀的瞳眸,冷靜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顫抖。

“你的問題太多了。”

蘇雨聲音冷漠刺骨,卻沒有如林朝朝所想那般直接一劍捅入她的胸膛。

他和另一個蘇家殺手走到了林朝朝身前,身上凶戾的殺氣撲麵而來。

“你一直問我們家主作什麼?”蘇雨旁邊那人頗有幾分好奇地瞧了林朝朝好幾眼。

“你長得真好看,比慕家那些姐姐們更好看。”

他手裡的劍在月下閃著令人膽寒的光芒,身上殺氣外泄,神情間是天真的殘忍,

“難怪,難怪,“那人凝眉片刻又舒展,像是恍然大悟:“這還是我第一次接活……”

他說著沒拿劍的那隻手想去把林朝朝提起來,卻在此時,變故橫生。

一道紫光迅疾而過,眼前風雪迷離。鵝黃色薄衫的人兒踏劍起飛,烏發翩翩劃出一道淩利弧度。

電光四起,風雪飄雪之中夾雜著幾道細如牛毛的銀針,從她周身飛散而出。

“紫藤!”

跑是沒有力氣跑了,林朝朝每呼吸一口氣便是肺部火燒似的痛,在跑下去也是無用。

她的心臟裡有一種名為痛恨的燎原之火在燃燒著,混亂交錯的記憶裡,蘇暮雨執著油紙傘擁她入懷,然後手中細刃拔出,直直插進了她的胸腔。

素衣染血,他的玄色衣裳看不出血跡,恍若一切從未發生。

“起!”

一聲暴喝,幾欲嘔血。你要殺我,怎麼就不敢親自來動手?!!

手心翻飛的紫色隱隱繞成一朵明滅的紫藤花。劍光大盛,電花自劍身向外散去,揚起漫天雪花。

殺手們沒想到林朝朝還有後招,失措了一瞬。但極快就反應過來,蘇家二人立刻抬手起劍,竟是像親生兄弟一般,雙劍揮出,劍氣凜厲而帶殺意。

電光瞬間被壓了下去,林朝朝也被這劍氣所傷,往後退了十餘步,嘴角緩緩流下一串鮮紅。

紫藤無意外被逼退,那些暗器被打落在地,不曾傷到三人分毫。

她不敢放鬆,緊接著揮劍,衣衫狂舞,風雪掀起,長劍向身後的千麵鬼當頭劈下。

三人之中,千麵鬼手段最為殘忍詭秘,但自身武功卻是最不濟的那一個。

林朝朝不知自己何處來的力氣,幾乎是心頭陡然升起的一種情緒,夾雜著憤怒、失望、不堪,還有痛恨。

你怎麼就不敢親自來動手,你要用我的血來鋪路,怎麼就不敢親手殺了我!

她的劍越來越快,帶著孤注一擲般的決然,丹田裡那點淺薄的真氣儘數揮出。

劍氣大漲,竟真的差點將那千麵鬼斬於劍下。

然,身後兩名天境高手又是等閒之輩?

合三人之力,不過四招,林朝朝的劍便被挑飛,她自己也因為竭而再次倒在了雪地當中。

雪很厚,她的血滴落其上,暈開紅玉寶石一般的顏色。

寒意侵骨,冷風殺人,林朝朝的視線因力儘而影綽起來。

真冷啊,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冒寒氣。她看著眼前月華皓潔,恍然間想起那些年,他也曾握住她的掌心,關懷她是否害冷。

她最怕冷了,如今卻是要死在這樣的冬天嗎?

“雖然我武功不算太好,但也沒要一直對我下狠手吧。”千麵鬼如嬰兒般圓潤的臉頰有些孩子氣的惱怒,他站前來盯著林朝朝因傷而更顯脆弱的臉,笑地陰險。

“不如我剝了你的臉皮,以後接任務有了你這張臉殺人都更容易。”

“慕嬰。”出乎意料,蘇雨喝止了他。千麵鬼沒趣地撇了撇嘴,退開。

“姑娘。”蘇雨竟是收了劍,冷漠的神情中似是有幾分欽佩,一個沒有武功的女子能在暗河天字殺手劍下撐這麼長時間,足以令人敬佩。

“隨我們走一趟吧。”他不覺得現在的林朝朝還有什麼後招,但保險起見,還是綁起來好。

黑衣殺手走近,神情冷漠,渾身殺氣。林朝朝顫顫巍巍抬眼,竟分不清眼前人是何人。

在一片混亂的記憶裡,林朝朝突然想要落下眼淚,走過了十二年前的戰亂、扶持起林家餘業、忍受了近十年非人的治療,好不容易才有了那麼點未來,今日就要斷送在這裡嗎?

“小姐!”

尖利的一聲急喝,熟悉無比。

不,絕不。她還有仇沒報、她還有身上的責任、她還有……愛她的人。

瞳孔瞬間清明,在那一抹粉色人影飛竄到林朝朝身前時,她兀地拔下了頭上唯一的飾品——半挽著發的玉簪,用儘餘力向前飛擲!

那玉簪如攜電而飛,差點直接穿透了最前方蘇雨的手心!

他心中大驚,忙快步後退,那玉簪自半空中突然炸開,射出三道鋒利的細線!

夜色下這三條細線幾不可察,但蘇雨早已有備,微微側身避開,揮劍刺向細線源頭——那隻玉簪。

頓時玉碎簪斷,細線擦著臉頰飛馳而過,竟直接穿入了不遠處的牆中。

蘇雨望了望牆上那三條細線,這東西是.......暗河刀絲?一個外人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再看一眼,他的劍上,已被刀絲劃出了一條裂縫。

剩下二人想去拿林朝朝,卻被橫空殺出的粉衫女子一劍攔住,她手裡握著一柄霜藍長劍,一劍揮出,寒氣四溢。

“你竟然沒死?”千麵鬼的聲音不可置信。

“一點小技量,你們暗河也就隻會搞這些裝陰險毒計。”一身粉衫,上麵帶著明顯的血痕,發髻散亂,渾身劍意凜寒,正是子薑。

“但你中了我的毒,撐不了多久。”

“是嘛?”子薑冷冷一笑,“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會用毒了?”

三人俱心中一驚。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子薑向他揮出的那一劍極至凜寒,劍氣揚起滿地落雪,那飄起的雪中摻著些奇異的酒香。

是彈指醉,暗河慕家秘藥,隻要沾上一點便會讓人內力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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