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的眼神落在林朝朝雲鬢中暈染開薄紅的耳朵,伸手從懷裡拿出一支細長的玻璃狀東西。
“我刻的簪子,”他把簪子塞在林朝朝手裡,有些緊張地咳了一下,“你看看好不好看。”
林朝朝低頭,手裡的簪子觸感十分冰涼,細長纖瘦的簪身是一種說不出品種透明晶體,被雕刻成流暢的錐形。這種晶體在陽光下射折出彩色的光光點點,落在一旁的茶座上麵,十分亮眼。
款式簡很單,幾乎就是一根細長的晶體,隻是簪頭處刻幾了道簡單的花紋,其餘的裝飾一點沒有。
她頗有興趣地舉起簪子對著日照了照,這東西有點像現代的玻璃製品,因為晶體本來就會折射光線,自帶色彩,是以不太需要特意雕刻什麼複雜的花紋,這樣簡單到極致反而更能顯露出材料的不凡。
隻是會反射七彩色陽光的簪子……林朝朝看了一眼麵露期待的無雙,咽下了“有點招搖”這句話,點了點頭。
“好看,挺彆致的。”就是有點小學生。
無雙立刻眉開眼笑,一雙狗狗眼亮晶晶的。
“那我幫你戴上。”
他拿過簪子,瞧準林朝朝梳得整齊發髻上的一個合適的空隙插了進去。烏黑的發映襯著剔透無比宛如冰晶一樣的簪,流光溢彩。反正無雙看著是哪裡都好看。
林朝朝有點新奇地摸了摸發間的東西,這應該是類似金剛石一樣的晶體,隻是剛才觸手的一會兒林朝朝就知道這東西堅硬無比,其實是不適合用來雕刻簪子一類的東西。
就好像鑽石做的發簪,怎麼聽怎麼新奇。
“你倒是有力氣,能把這種石頭雕成這個樣子。”林朝朝道。
金剛石的硬度不小,也不知道無雙是怎麼想到拿它來雕簪子的。
“就是費了點內力,不過姐姐戴著好看,也算不上什麼。”
無雙心理暗暗為自己當初的想法點了個讚。
此時雨初初停歇,申時過半刻的時候,外麵陽光明媚,天啟的城內排水係統運作高效,沒多久街上就乾爽了許多。
林朝朝和無雙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散步,她頭上的發簪在陽光的照射下十分晃眼,隔著老遠都能看見一抹亮光。
雨後,小攤販們都陸陸續續地擺出了各色各樣的小攤,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
而天啟城外。
一襲灰衣走到了這裡。
他從幾近邊境的西麵之城徒步而來,一路看山河,見天下,卻半點沒有耽擱時間,以難以置信的速度來到了這座城下。
何況他的狀態還是這麼悠然,根本不像是趕路來的,就像是出門散了個步,不小心就走到了天啟城。
他看上去是那麼的不起眼,穿著灰袍,臉色平靜,除了腰間的那柄劍,的確是長了些。
他走到了天啟城下,仰頭。
牌匾之上寫著兩個字——天啟。
這是一座他很熟悉的城,他曾經在這裡度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當時甚至以為,自己或許會一輩子都留在這裡。
他歎了口氣。
長劍出鞘。
這是世人所知的,這柄劍的第一次出鞘。
名劍九歌,孤劍仙所配之劍。
他縱身躍起。
長劍一揮。
那塊寫著“天啟”二字的牌匾瞬間就被劈成了兩半!
天啟城的牌匾一共摔下來三次。
第一次是北離的開國皇帝蕭毅破開城門之時,劍氣過於浩瀚,一劍就把牌匾打了下來。而第二次,則是六十年前白羽劍仙救下自己的那名弟子持劍而走時一劍劈落的,以此來警示那些天啟城的人。而第三次,就是這孤劍仙的突然到訪。
一股極強的劍氣席卷了整座天啟城,正在路邊信手挑著紅繩的林朝朝幾乎是在那塊牌匾落下的同時,手一抖,係著小鈴鐺的紅繩摔在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望向城門的方向,這是一種,極為熟悉的劍氣。
和十多年前徹底廢了她的那一劍出自同一人之手。
到底是來了,洛青陽。
“彆怕。”無雙大概也察覺到了什麼,對劍氣的敏感的他比林朝朝隻強不弱,方才那一劍之不凡即使從殘留的劍氣的也能窺知一二。
“有我在,彆怕。”他握緊了林朝朝一隻手,語氣認真得過分,明明隻是簡單幾個字,卻能讓人心底不自覺生出安全感。
“我沒事。”林朝朝臉色蒼白,心理下意識的顫抖讓她看起來脆弱得像隻受驚的蝴蝶。她勉強壓下顫抖,掏出錢賠償掉在地上的紅繩給攤主。
“我們先回去,看看他下一步要乾什麼,謀定而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