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性情溫平,少有待人狠絕之時,如今卻接二連三對二位步步緊逼,這其中的緣由,想必娘娘比我更清楚。”瑾宣撚了撚袖口,接著道,“還是快隨瑾宣回去,到時赤王殿下榮登大寶,區區一個空頭郡主,不過股掌之間,您的毒也自然可解。”
宣妃娘娘站了起來,臉色依舊蒼白,卻不減她的容貌。
她將洛青陽放在了一邊,走到了窗邊:“大監來,是想看住我們,不讓我們離開天啟城,讓我重新回到宮中?”
“是。”瑾宣答得乾脆。
宣妃娘娘也問得直接:“為什麼?”
瑾宣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一個皇帝的妃子,一個王爺的母妃,跟一個江湖劍客走了,這說出來,皇帝的麵子放哪裡,王爺的麵子更是擱在何處?赤王蕭羽既然想當皇帝,自然不會願意當上了皇帝還被天下人恥笑。
“羽兒都打算用這樣的方式當皇帝了,還需要在意這些名譽上的事情嘛?”宣妃娘娘仿佛看穿了瑾宣的內心,直接問道。
瑾宣想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殿下怎麼想的,我也不能胡亂揣測,我隻是奉命行事。”
“何況,”瑾宣看了一眼外麵的屍體,道:“即使沒有瑾宣,你們也離不開天啟。郡主的為人瑾宣還是知道幾分的,您身上的毒這天下除了林氏不會再有解藥。她今日放二位離開沒有趕儘殺絕,就是吃定了你們走不出天啟。若不是今日殿下的謀劃打亂了她的計劃,怕是現在二位早就是郡主的甕中之鱉。”
赤王府已經是一片廢墟,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爆炸中存活,尤其是已經死過一次的藥人本就不如生前靈活,藥人不懼疼痛,偶爾有藥人渾身都是火焰地從火海裡衝出來,卻被外麵的火箭弩炸成了碎片。
謝宣親眼看見了夜鴉的屍體,他已經被燒的看不出人樣子,一條腿空空蕩蕩地晃著,才逃到門口就倒在了大火當中。
尖利刺耳的尖叫被火焰燃燒的劈啪聲掩蓋,最後也不過是留下了一具焦屍。
如果不是謝宣為了保險確定身份冒火把屍體帶了出來,他恐怕連焦屍都不會留下。
確定了夜鴉已死,但那些藥人沒有停止,藥蠱之術還是沒有解開。
謝宣立刻意識到蠱主另有其人,他最先想到的,是藥人之中最強的——無心。
於是馬不停蹄趕往永安王府。
長街之上,蘇暮雨正坐在一旁調理真氣,飛軒和李凡鬆聯手已經在蘇昌河手下走了近百個回合,兩個人都已渾身是汗,漸落下風,那柄青霄劍之上的虹光已經愈來愈黯淡,飛軒畢竟年幼,大龍象之力已經近乎枯竭。蘇昌河冷笑:“你們想要為你們師父報仇,可你們和你們師父相比,卻是遠遠不如啊。”
李凡鬆暴喝一聲,轉身飛旋而下,無量劍在瞬間運到極致。
“無量劍,無量劫,入此劫之人,生生世世,萬劫不複!無量破萬法,一劍破萬劍!”
“來得好!”蘇昌河伸手,一把抓下。
無量劍影瞬間歸於虛無,蘇昌河右手一把握住了無量劍,身形往前一頓,竟把李凡鬆撞飛了出去,他右手一揮,無量劍騰飛出手,插在了一旁的樓閣之上。
無雙望了蘇暮雨一眼,蘇暮雨點了點頭:“去吧。”
無雙一把打開了無雙劍匣,十二柄飛劍奪鞘而出,他聚了許久的氣息,才能勉強運起這十二柄飛劍,機會轉瞬即逝!
李凡鬆在原地微微一頓,再度拔劍而起!
“飛軒!”李凡鬆高呼道。
飛軒運起最後的大龍象力,一把將李凡鬆推了出去,李凡鬆劍勢蓬勃,配著那十二柄飛劍瞬間撕開了蘇昌河的防禦,蘇昌河右手閻魔掌一把攔下了十二柄飛劍,左手閻魔掌壓住了李凡鬆的絕殺一劍。
空門大開,渾身皆是破綻。
可是李凡鬆和飛軒都沒有再戰之力了,就連無雙也一口鮮血吐在了劍匣之中,匣中大明朱雀震鳴不斷,可他卻搖了搖頭,終究放開了手。
明月高處,有人的氣息亂了一瞬間。
“小姐,我們的人已經找到洛青陽和宣妃的藏身之地,他們正在養傷,但身邊多了一個大監瑾宣守著,我們該早做準備。”
“我知道。”明月一般的美人眼眸之中閃過波光,好似心疼,又好似參雜了許多其他的情感,她看著不遠處的人,心事百轉千回。
長街之上,忽見一襲紅衣掠出,三刀乍現,衝著蘇昌河的空門刺去。
“暗河蘇昌河,為唐蓮殉葬吧!”天女蕊怒喝一聲。
“來得正好!”飛軒拍手高呼。
蘇暮雨卻眉頭緊皺:“不好!”
蘇昌河冷冷一笑,他是何等精明的人,雖然方才天女蕊離得不近,但他又何嘗沒有察覺到她的氣息。他就有最後一步殺招等著她。
蘇昌河張開了嘴,舌下一根銀針輕輕吐出,衝著天女蕊咽喉而去。
卻忽然有一個黑影出現,那人伸手輕輕一彈,將那根銀針彈飛出去,隨後左手拉著李凡鬆,右手抓住天女蕊,將他們一把向後擲去。可他自己卻朝前貼著蘇昌河而去,蘇昌河一掌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於是,他就像一朵花一樣地綻放了。
衣衫碎裂,朱顏小箭、紅顏淚、閻王帖、龍須針,無數的暗器從他的身上炸裂而出。
蘇昌河身形再快,反應再敏捷,內力再強,卻也防不住那麼多的暗器同時射出,他猛地後撤,雙掌狂舞,試圖把所有的暗器攔下來!
唐澤連吐三口鮮血,跪倒在地,卻依然抬著頭,慘笑著:“蘇昌河,該為老爺子償命了。”
蘇昌河也退了三步,止住了身,雙袖一揮,散落了一地暗器。
李凡鬆上前把重傷倒地的唐澤拉了回去,憂道:“這麼多暗器,沒有一個打中?”
“唐門的萬樹飛花還能這樣用?大開眼界啊。”無雙感慨道,接著看清了唐澤的臉,眉心一皺,嘖了一聲。
“怎麼是他,可惜了。”他還沒忘記當年英雄宴上唐澤給林朝朝下毒那件事呢,當年的話他還記得。隻是現在大家有共同的敵人,私人恩怨隻能暫時先放一放了。
飛軒喘著粗氣:“無雙兄,你可看清了?”
無雙搖頭:“最後一點沒有看清。”
蘇昌河往前又走了三步,忽然臉色變得煞白,低頭望著右手指尖,那裡慢慢顯現出了一個小小的紅點,隨即蔓延開來,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珠。他猛地抬頭,望向唐澤的右手。
唐澤冷笑一聲,輕輕甩了下右手,那裡握著一個小盒子,盒子已經打開了,裡麵是密密麻麻的針孔。
暴雨梨花針!
死在暴雨梨花針下,也算是輪回報應了。”唐澤勉強站了起來,他的經脈在那一掌之下至少被震斷了十幾處,就算及時醫治,怕是一年之內都無法運功了,但能換蘇昌河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