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車帶你去行了吧。”
江寄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而後慢慢收了笑容,認真道:“謝謝你。”
邵維“嘶”了一聲,然後意味深長的打量著他的臉:“真謝我啊?”
江寄厘抬眼,有些不解。
“真謝我要不叫我聲哥聽聽,老早就想了。”
邵維今年過了生日就整三十了,比江寄厘大七歲,平時處處照顧著他,叫聲哥半點不為過,江寄厘不是知恩不報的人,誰對他好他都放在心裡,所以並不拒絕。
他乖乖道:“謝謝哥。”
邵維被他叫得一個哆嗦,一時沒說出話來。
過了會他抖了抖肩膀:“還是算了,以後彆叫了,我怕我忍不住做出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
江寄厘笑道:“你彆貧了,我真得去醫院了。”
“走走走,打車打車,東西給我,我拿著吧,你拿著水壺就行。”
桐橋鎮的生活節奏很慢,也因為這裡氣候適宜溫暖濕潤,極少有人生病,所以醫療水平並不先進,隻能維持最基本的需求。
而就是這麼一件事,邵維叨叨了一路,說什麼這裡醫院太小,設備太落後,早兩天說就帶他去市裡了,江寄厘也不反駁,靠在車後座上抱著水壺喝水。
淺藍色半透明的杯身裡麵有一根長長的吸管,下麵泡著兩片檸檬,這是江寄厘特意買來喝水的,容量很大,還有一根背帶。
同色係的塑膠帶子垂在潔白的T恤上,他咬著吸管聽邵維訓他。
邵維:“這麼大人了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什麼錢都能省就醫院的錢省不得,道理你不懂嗎?就算你想省,你肚子裡那個……”
他的視線和旁邊的青年對上,猛地就卡了殼,重話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那什麼……我這是關心你……”
江寄厘點頭“嗯”了一聲。
邵維沒憋住感歎了一句:“……你這張臉也太占便宜了,我要是長你這樣能少奮鬥十年。”說著,他“嘖”了一聲:“彆的不說,包.養我的人就能饒桐橋八十圈……”
這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眼前的人臉色變得很蒼白,低垂的睫毛顫抖著,半晌都不說一個字。
邵維瞬間意識到了什麼,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去了醫院以後江寄厘也沒怎麼說過話,安靜的做完檢查後就和邵維請了全天的假,說身體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休息。
邵維心情複雜,還有些說不出來的自責,便也沒說什麼,把他送回家後囑咐了兩句就離開了。
下樓時碰到一個拎著小板凳擇豆角的大媽,他禮貌的點點頭,沒想到大媽非常生猛的甩出一句。
“你是小江男朋友?”
邵維:“?”
大媽:“是不是嘛?”
邵維:“不是,我是鬆華路那家琴行的老板,江由在我那教小朋友們彈琴。”
大媽恍然大悟,手上擇豆角的動作快了些,她隨口問道:“小江這個人不錯吧?追他的人是不是挺多?”
邵維蹭了下鼻尖:“還行。”
兩人正聊著,從東邊走來一個人,他穿著半點也不講究的大短褲和拖鞋,上身是一件黑色的齊肩T恤。
他看著門口的人,對著大媽道:“媽,認識?”視線是盯著邵維的。
喬姨:“剛認識剛認識,這是小江琴行的老板。”
喬縱腳步頓住了,邵維個子很高,長得也不賴,大小是個老板,所以平時拾掇得人模狗樣的,熨帖的白襯衫修飾出他健壯的身軀,看著還挺能唬人。
喬縱有些彆扭,幾乎生出些自慚形穢的感覺來,心裡更覺得自己配不上那麼好的人,於是匆匆點了個頭就上樓了。
喬姨罵罵咧咧:“瞅你那點出息。”
邵維也有些尷尬,隨便說了兩句就離開了。
回去時他一直在想今天在車上的事情,青年的表現很難不讓他多想,再一結合之前的猜測,邵維覺得自己已經很接近真相了。
不出意外,江由根本就不是談了個狼心狗肺的渣男男朋友,而是被什麼有錢的人包.養了,不堪其折磨才偷偷跑出來自己生活。
在邵維的想法裡,能讓青年如此避諱嫌惡,懷了孩子還要逃跑的,肯定是個大腹便便又醜又禿頂的中年男人。
邵維想到這裡心裡就氣得很,但又忍不住有些心疼,他想,那種滿腦肥腸的王八蛋最好不要找來這裡,不然他見一次打一次,打到他再也不敢來為止。
而此時淮城南區大宅,男人又打碎了六個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
淮城以及淮城周邊幾個城市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仍然沒有任何消息和蹤影。
戎縝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轉身走進棋室裡,解開襯衫的扣子,把衣服扔在了地上。
他上身赤.裸,結實的小臂肌肉和腹肌上蜿蜒著條條青筋,坐在座椅上,從棋罐裡拿出幾顆棋子,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
然而不知想到了什麼,暴怒的情緒更加無法掌控。
“轟”的一聲,整個棋桌應聲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