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跟我回家(1 / 2)

邵維的琴行這幾天來一直是歇業狀態,隻在門口貼了張聯係方式,提醒來的顧客有事電聯。

明大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街裡鄰居每天都在輪流照看他,邵維也一天三趟的往那邊跑,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江寄厘還在的時候他就經常過去,所以喬姨一眾人對他的到來並不感到訝異。

當然,於情於理,邵維其實都可以不用去的。

因為在認識江寄厘以前邵維也有自己的圈子,他在桐橋鎮算小有名氣,認識的不認識的提起他都是讚歎,說那個年輕的琴行老板有能力,三十出頭就有房有車,長得也高高大大的,小鎮上沒幾個人能配得上他。所以邵維也有一股屬於自己的傲氣。

他的圈子,他的工作,他的傲氣,本來注定就是和街頭巷尾的人格格不入的,但偏偏他認識了那個青年。

優雅又漂亮,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身上的氣質是從小耳濡目染出來的書卷氣,當年青年第一次來琴行求職,嗓音溫柔輕細,他說自己以前學過鋼琴,但是沒有教過學生。

邵維本質還是個生意人,他其實不太樂意接受一個沒有工作經驗的人,但拒絕的話死活說不出口,他幾乎有些看呆了,最後才反應過來讓人先彈一首。

邵維還記得那個場景。

青年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翻飛,七月下午金色的光影從明亮巨大的落地玻璃外照進來,有細碎斑駁的光點在他睫毛上滾動跳躍,他一身潔白的襯衫,和如墨的柔軟黑發映襯著,高貴的仿佛隻是不小心落入了凡間。邵維再想不到其他任何的形容去描述這個人。

他隻覺得,這是一個比他還要格格不入的人。

然而逐漸了解之後,他卻發現不是這樣的。

青年是難得優雅高貴,卻又難得渾身充滿了煙火氣的人,他永遠都在努力生活,陽台上有小花小草,臥室裡有古靈精怪的小貓,偶爾會幼稚一回,喜歡抱著零食看海綿寶寶。

每個人都喜歡他,他也會用心的和每個人交談。

邵維覺得挺神奇的,他居然是跟著這樣的一個人融入了街頭巷尾的喧鬨中。他很珍惜這個人,但如若有人問起他有沒有喜歡過江寄厘,邵維會搖頭。

這個問題很多人都問過,他圈子裡的朋友都知道他琴行有個漂亮年輕的鋼琴老師,還是單身,他們都說近水樓台先得月,這次是他走了狗屎運。

走運是沒錯,但近水樓台先得月就是癡心妄想了,邵維很明白,這裡沒人配得上江寄厘,包括他在內。

邵維是個聰明人,他不會肖想自己配不上的人或物,他能很果斷的做出取舍,在極好的朋友和戀人之間,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前者,因為他實在太珍惜這個人了,一步都不敢越界。

可沒想到最後青年還是離開了,因為另一個他從未謀麵的人。

除了好奇,邵維還特彆恨那個讓江寄厘一直提心吊膽戰戰兢兢的人,每到夜深人靜他就會想到,他在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讓江寄厘心裡留下如此深重的陰影。

總歸不可能是像他開玩笑那樣,真長了三頭六臂。

他始終不相信那個人能輕易找到桐橋鎮,在江寄厘離開後,他仍然無數次和江寄厘說,如果他能找到幾年前就找到了,何必《帶球跑後前夫火葬場了》,牢記網址:m.1.拖這麼久。但每次這樣說,江寄厘都閉口不談,很避諱一樣。

邵維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見到江寄厘一次,直到明大爺出了事。邵維糾結了很久,終於還是打了那個電話。

他確實是怕江寄厘以後知道會後悔自責,但也存了一點微末的私心,他還是想再見江寄厘最後一次。

邵維想得簡單,縱然那個人有通天的本事,他也不信對方五年都沒找到人,就偏能在這短短幾天找過來。

這天,邵維琴行有人給他打電話,說想看一台鋼琴,他急急忙忙從小區這邊趕回去,門口站著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很講究,身上是筆挺的西褲和馬甲,縱然頭發已經有幾絲銀白,但依然身姿筆挺,看起來很貴氣,不像是桐橋本地人。

對方開口道:“是邵先生吧,您好。”

邵維心裡突然就升起一些警覺,他四下打量了一下,果然在馬路對麵看到一輛車。

一輛極為奢華的黑色勞斯萊斯。

邵維的朋友裡有一個是做倒賣二手豪車生意的,有時候小聚時他們也會閒聊,所以邵維對這些車都還算了解。

然而這輛車,他隻認得出車標。

車身霸道矜貴,比普通勞斯萊斯要長一些,安靜停在路邊時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黑色獵豹,車窗是搖起來的,他看不到裡麵的情形。

邵維蹙了下眉,伸手回握:“您好,是您要看鋼琴嗎?”

中年男人避重就輕,回答的很隱晦:“是我給您打的電話。”

邵維心裡不太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他當即道:“如果不是看鋼琴的話就恕我不能奉陪了,我家裡有老人生病了,最近很忙,沒空在這裡閒聊,很抱歉。”

說著他就要轉身離開,誰知剛一動,就被中年男人伸手攔住了。

他一舉一動甚至言語之間都客氣的很,但邵維察覺得出這些人不是什麼好惹的人,行事作風看似禮貌,實際上無比強硬。

邵維幾乎沒有拒絕的餘地。

中年男人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他道:“我們先生請您去車上坐坐。”

邵維後退一步:“我不認識你們先生,我真的有事。”

中年男人已經伸手:“請。”

邵維暗道不對勁,但已經退無可退,中年男人一直保持著一個“請”的手勢,視線盯著他,邵維被看得頭皮發麻,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人。

他謹慎道:“家裡的老人在等我,我隻有十分鐘時間。”

中年男人沒有回他,態度模糊不清。

邵維忐忑著邁了一步,他知道他今天絕大可能無法輕易離開這裡了。

走到車旁,他聽到中年男人恭敬道:“先生,人帶來了。”

裡麵的人並沒有回應,但中年男人卻像是明了,伸手拉開後座車門,對著邵維道:“邵先生,上車吧。”

邵維的視線不自覺看向車內,落在那個靠著車後座閉目養神的人。

幾乎一瞬間,邵維就明白為什麼身旁的中年男人要對車上的人畢恭畢敬,也明白為什麼中年男人如此的樣子依然隻是個辦事的人。

因為車內的男人身上的氣質實在太過冷厲高貴,幾乎讓人無法忽視。

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包裹著他健壯的身材,就算坐著邵維也看得出來他個子極高,他側臉的線條鋒利而精致,修長的雙腿散漫交疊,右手撐著額頭在休息。

看邵維有些遲疑,中年男人又提醒了一句:“邵先生。”

邵維這才驚醒,趕忙跨進了車內,車裡的空間很大,在男人的對麵有一排反向的座位,他有些拘謹的坐到了另一邊,剛一坐好,車門就應聲而關,邵維迅速伸手去拽,但車門就像鐵焊的一樣紋絲不動。

安靜了幾秒,邵維有些坐不住了,他道:“您好,請問您找我……”

話還沒說完,男人就睜開了眼,他眼眸冰冷凶戾,邵維心頭一驚,話意迅速止住了,這回他不僅頭皮發麻,整個身體都因為緊張過度而沒了知覺。

他心裡驚駭的想,原來眼前的人才是真的格格不入的那種人。

他似乎已經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但又不敢完全相信。

直到男人掏出了一張照片。

邵維看著上麵的人,瞳孔微縮。

江由。

邵維從琴行這邊回去以後,感覺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好幾次都差點撞到牆。

他不知道自己要乾什麼,猛然驚醒想起某件事,他才意識到自己應該給江由再打個電話,告訴他不要回來。

但是他似乎被監視了。

邵維不敢露出任何端倪,因為他在車上非常堅定的表示自己已經和江由失去了聯係,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信了,他不確定……

驚惶緊張的過了幾天後,監視他的人依然沒有離開,邵維不敢打電話,怕打草驚蛇泄露了江由的聯係方式,他現在不確定的事情太多了,他不確定江由到底會不會回來,也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想乾什麼。

直到某天,邵維去了小區那邊以後,發現車子一直停在江由公寓樓下時,他才突然明白了什麼。

這個男人知道他能聯係到江由,但和他一樣,這個男人同樣怕打草驚蛇。

所以他壓住了所有消息,像一隻極有耐心的野獸,待在獵物的巢穴中等待毫無防備的獵物自己送到手裡。

邵維完全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他痛苦極了。

夜色漸漸深沉,男人緩步邁上陳舊的樓梯。

聲控燈明明滅滅,男人因為個子極高,將樓梯襯得更加狹窄,腳步聲緩慢而有力,最後,鋥亮的皮鞋停在了一扇防盜門前。

他修長有力的手上捏了一串不知道從哪來的鑰匙,哢噠,手指旋轉,門一聲輕響,在他麵前打開了。

男人走了進去,久無人居的小公寓內昏暗冰冷,也安靜得可怕,他摸索著找到了燈的開關,啪嗒一聲,暖色的燈光傾斜而下,照亮了整個室內。男人一直隱在暗處的臉也清晰了起來。

他的視線落在門口的兩雙拖鞋上,一大一小,大的那雙是米白色的小狗形狀,小的那雙就比較規矩冷淡,就是最簡單的款式,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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