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三個人,但青年依然是眾星捧月的那個存在。
戎縝想到了很多事情,思緒似乎有些混亂,但在某一個點上他又詭異的清晰。
他垂著眸,慢慢把煙頭摁在了左手虎口的地方,與高溫接觸的瞬間那一塊便皮開肉綻,他眉毛都沒皺一下,動作冷漠又隨意,仿佛做過千萬遍。
煙頭逐漸熄滅,他腦內有一句話在回響。
“實話就是……離開您的這五年,是我最快樂的五年。”
猛烈的痛意襲上太陽穴,他撐著陽台的牆壁呼吸顫抖,他的頭痛症在剛找到江寄厘時短暫的消失了一段時間,又在之後無數次愈加劇烈的發作。一次比一次痛苦,他幾乎快要失去理智。
而同時他也逐漸清楚,從來都不是頭痛在折磨他,而是江寄厘在折磨他,是那些日日夜夜數不清的悔恨在折磨他,也是他一次次要求青年再像曾經那樣愛他的貪心在折磨他。
戎縝額上有冷汗滑落,而後猛地拉開陽台門,他徑直走進那間臥室,從衣櫃裡翻出無數青年穿過的裡衣外衣,整個人埋進去,直到嗅到了青年柔軟的清香,他才慢慢緩過來。
正窩在床上一個角落睡覺的布偶貓驚惶的跳到地上,擺錘一樣的大尾巴立了起來,看著突然闖進來的男人滿臉都是戒備,發出了幾聲威脅般的低吼。
戎縝並不理它,而是慢慢躺上了江寄厘的床,他將那床柔軟的被子抱進懷裡,就像是青年乖順的倚過來一樣,他呢喃著叫了聲:“厘厘。”然而空曠的室內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他說:“你把我殺了吧。”
此後就是長久的死寂,他似乎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發出響聲,剛才還睡著的人瞬間就睜開了眼,接起的那一刻他眸內卻無比清明,讓人懷疑他隻是在閉目養神。
之前那些消沉的情緒散了個七七八八,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戎縝起身下床,走到了窗邊,電話內是程嚴在彙報事情。
程嚴:“先生,戎總又向您申請回國祭祖,說是廖楹老夫人的忌日馬上要到了,他想回來看看。”
廖楹就是戎老先生的原配夫人,當年和自己的兒子外出意外發生車禍,不幸當場身亡,而在她去世前兩年戎老先生就已經把現在的戎老太太領進了戎家,還帶了個比廖楹老夫人自己的大少爺更大的私生子,也就是程嚴嘴裡的“戎總”,戎縝的大哥戎樺。
戎樺在廖楹夫人手下養了兩年,據說是真養出點感情,不過剛被戎縝丟到國外那幾年,他也是確確實實嚇破了膽子,半點浪花都不敢翻,所以沒什麼動靜,直到近兩年,他突然開始申請回國祭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尤其是在廖楹老夫人的忌日前後。
廖楹老夫人的忌日在十月份,馬上就要到了。
戎縝嗓音陰冷:“讓這個廢物有多遠滾多遠,他敢回來,我就打斷他的腿。”
程嚴:“是……先生。”
程嚴以前是見過戎家老大的,確確實實和先生不能比,但也比戎家老三好那麼一點,和那個胸無點墨的草包比起來,他多少能算是個野心勃勃的商人,隻不過目光短淺了一些,隻記得眼前的利益,才會被先生揪住把柄一把抄了老底,從此再不能翻身。
他近兩年有了些並不起眼的小動作,先生都看在眼裡,那些資料源源不斷的送到戎宅,先生心裡跟明鏡似的。
程嚴不再提這件事,換了另一件。
他說:“先生,陸家最近有點生意想往西區走,幾次上門拜訪,估計是想請您鬆鬆手。”
戎縝:“哪個陸家?”
程嚴:“東區陸家,是醫生世家,大少爺叫陸洄,似乎是想在西區大亞灣那邊的養老城發展自家的醫療產業。”
西區目前所有的旅遊產業都是戎家經手,方家倒了以後,秦家也搖搖欲墜,秦琮在西區的那些醫院更不用說,早就被連根拔起鏟了出去。
所以現在西區在醫療方麵確實缺一批新鮮的血液。
隻不過……
戎縝手指輕輕蹭著自己左手的某一處疤痕,問道:“陸洄不是和秦家那個不長眼的東西經常合作嗎?”
程嚴沉吟片刻,回道:“陸大少爺和秦家老大,前些日子鬨崩了,陸大少爺已經回了東區,打算自立門戶。”
戎縝眯了眯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嚴:“先生,那我們……”
戎縝慢悠悠道:“不急,先晾著吧。”
程嚴會意。
掛掉電話以後,戎縝又在窗邊站了很久才離開這座公寓,而在離開前,他還在青年衣櫃前細細打量了一會。
他拿走了其中一件輕薄的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