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厘虛空盯著天花板,自己都數不清自己盯了多久,最後實在撐不住迷迷糊糊也睡了過去。
他回大宅時是下午,等他再次醒來時外麵天色已經黑了,他熱得渾身粘膩,腰上還箍著一條健壯的手臂。
因為身旁人的體溫太高,他冗長的夢境裡一直在烤火爐,炙得他頭昏腦脹,他呼了口氣剛想翻身,額頭上就探上來一隻手,替他輕輕撥開了頭發。
江寄厘一愣,才發現男人是醒著的。
“厘厘。”
江寄厘困頓的眨了下眼,眼角泛出了點淚花,他聽到男人說:
“我把太子和蟲蟲都接回來了,戎宅也開了湖,想養什麼就和程嚴說,如果你願意,和我說也行。以後你想去哪裡,我都同意,都聽你的。”
“所以寶貝,不和我生氣了好不好?”
莫名帶著點邀功的意味,但很明顯,這裡麵的話半真半假,如果江寄厘真要離開,戎縝是絕對不允許的。
而且這本身就不是一個他生不生氣的問題,他們之間有太多東西需要理清,男人這樣明顯就是想要把事情的本質掩住,繼續營造著他所謂的恩愛假象。
江寄厘剛醒來,腦子很遲緩,不想和他爭執辯解什麼。
默了很久才抬起眼,他小聲道:“先生,我不想養。”聲音是平靜而柔和的,沒有下午那麼害怕抗拒。
戎縝手一頓,隨後便道:“那就不養,我聽你的。”
江寄厘被他的態度弄得一時無話可說,索性又閉上了眼,裝作自己很困。
“寶貝。”戎縝試探著輕輕吻了他一下,見青年沒有動靜,便又吻了幾個地方,順著他的額頭鼻尖,一直吻到唇角,他又叫了聲:“寶寶。”
他們這個擁抱嚴絲合縫親密無間,戎縝像是怕他就這樣憑空飛走了一般,緊緊和他貼在一起,江寄厘縱然是鬆了口氣,也仍然大汗淋漓。
“彆這樣,太熱了。”
而男人仿佛忘了他們下午的爭執,一直溫柔的輕撫著他,叫著各種膩到掉牙的稱呼。
江寄厘被他叫的很彆扭,還有些若有若無的尷尬,他不知道戎縝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就愛上了“寶寶”這個稱呼,不斷的在他耳邊說,江寄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甚至沒有這樣叫過江崇,哪怕在江崇還小還什麼都不懂的時候他也沒有叫過。
江寄厘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抵住了男人的臉。
“夠了!”
他對上那雙漆黑的眼眸,臉色漲得通紅。
“我去洗澡。”
江寄厘拉開自己和他的距離,男人沒鬆手,江寄厘卻不再留情麵,一股腦把他推開。
“您生病了,還是先看醫生吧。”
戎縝拉住他:“我隻想看你。”
江寄厘瞪著他,有些惱火的僵持住了,最終還是戎縝鬆了手再次妥協。
他當然沒能繼續再看,也沒能再喊那些膩得江寄厘尷尬的稱呼,因為江寄厘回去以後把門鎖了個嚴嚴實實,任憑戎縝怎麼哄他都沒用。
最後還是因為程嚴上來給他送貓,他隔著門板聽到了蟲蟲的叫聲才肯開門,蟲蟲現在長得很大,長長的尾巴垂下,抱起來整隻貓幾乎有半人《帶球跑後前夫火葬場了》,牢記網址:m.1.高,一看到他就開始躁動,喵喵著叫個不聽。
江寄厘把他接進懷裡,謝過程嚴,轉角處傳來腳步聲,江寄厘敏銳的看到了男人跨出的長腿,迅速回了房間,“嘭”的一聲再次關上門。
之後一連幾天,江寄厘都避著戎縝。
這期間程嚴找過他幾次,讓他給湖裡挑點想養的動物,江寄厘也拒絕了,反而對林齊的傷勢更加關心些,因為自從那天後,貼身照顧他的人就換了,換成了另一個年紀比較大的阿姨。
江寄厘有些眼熟,但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那位阿姨性子很很冷淡,基本不會和江寄厘多說什麼,然而話說的少,管的方麵卻不少,江寄厘有時候洗澡她都想寸步不離的跟著,著實把他驚得不輕,幾次三番商量之後,阿姨才勉強同意。
江寄厘被照顧的很不適應,於是便更關心林齊的傷勢了。
他私下問了程嚴幾次,程嚴卻閉口不談,江寄厘問得多了,程嚴就拿話搪塞他:“林齊犯了錯,自然該罰,夫人不用替他分神擔心。”
其實江寄厘不喜歡這種交流的方式,戎縝是一副霸道□□的大家長模樣,江寄厘和他說話已經很累了,而程嚴也和他差不到哪裡,甚至更加迂腐,當然也可以說他是絕對理性的,隻對戎縝一個人忠誠。
……所以江寄厘才更疲憊,他知道程嚴的意思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戎縝的意思。
他心裡也憋著氣,更不願意見戎縝。
那天他從戎蕎的莊園回來後不久,江崇便也回來了,是戎蕎把他送回來的,還捧了顆鵝蛋,說是送給戎宅的大鵝的見麵禮。
江寄厘有了事情做,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是帶著江崇去湖邊的涼亭看鵝孵蛋,離戎宅的人遠遠的,像隔了真空帶一樣,極偶爾戎縝實在忍不住來找他,他也會迅速躲走。
這一躲躲了有一個多星期,江寄厘隻想著眼不見為淨,沒想到他躲著躲著,每天在沁涼的湖邊坐久了受了寒,居然身體垮了,某天晚上半夜就發起了高燒。
江寄厘燒得迷迷糊糊思維混沌,被戎縝抱進了懷裡竟也忘了反抗,他渾身熱的厲害,朦朧間想到,抱著他的這個人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