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灼更不知道的是,江寄厘說的身體不舒服,不是他以為的生了病,而是因為江寄厘已經懷孕快兩個月了。
隻不過因為並不顯懷,江寄厘不說就很少有人能看出來,就連邵維也毫不知情。
在場唯一知情的第人就是江崇,他了解江寄厘的性格,知道他做事很有分寸,但總免不了操心。
一方麵是因為孕期的人確實需要注意各種繁瑣的小事小毛病,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江崇不想讓江寄厘覺得這種時候隻有他自己一個人。
他怕江寄厘會孤獨,儘管這是江寄厘自己做出的選擇。
再次回到桐橋鎮以後,江崇各方麵的變化都很明顯,邵維是個人精,老早就察覺出來了,他心裡跟明鏡似的,清楚江寄厘離開的這段時間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但他沒有立場去問。
而且他也怕江寄厘想起來會難過,這一點和江崇的想法不謀而合。
隻是這些他們以為的隱秘的心照不宣的共識,江寄厘都知道,他特彆感激,因為他確實怕極了有人會問他,剛回來的那段時間,他幾乎處處小心,什麼都不敢提什麼都不敢說,唯恐觸及到熟悉的東西又讓自己陷入無休止的噩夢。
……當然,也不全是噩夢,但對於江寄厘來說,那些旖旎溫柔的夢境,一句句仿佛近在耳邊的低哄呢喃,才是他最害怕碰到的。
所幸回到這裡以後他孕期的各種不適症狀都減緩了不少,他也不像以前那樣總是整夜整夜的鬨眠,可能是肚子裡的那個小家夥也覺出了環境的變化,擔心他太過勞累所以才不鬨騰了吧。
回去的路上江寄厘和江崇報備了自己這一天發生的瑣碎的事情,還特意強調自己喝了五杯水,說到紀灼時,江寄厘頓了下,看了看江崇的表情。
說道:“有紀老師在我今天輕鬆多了,到時候我休假你邵叔叔應該也不至於太焦頭爛額。”
江崇點了點頭,並不在意紀灼怎麼樣,他勾住江寄厘微涼的手指,輕輕幫他揉了揉。
“想好什麼時候和邵叔叔說了嗎?”
江寄厘:“……還沒有。”
其實江崇問的比較委婉,他懷孕這件事總歸是瞞不了多久的,不止邵維,還有很多關心他的鄰居和朋友,總會被所有人知道。
江寄厘倒也不是想瞞,他隻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說出來,晚晚沒有錯,但這件事本身卻讓他難以啟齒……
“爸爸。”
江崇小小的手和他的五指扣在一起,打斷了他逐漸跑偏的思維。
“請個人來照顧你吧,再過段時間肯定會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好不好?”
江寄厘的思緒從剛才的事情裡抽回,又似乎很快陷入了另一件讓他糾結的漩渦,許久才眨了眨眼,他說:“也好。”
他總不能一直麻煩身邊的人。
“彆擔心。”江崇的聲音很輕,但意外的讓江寄厘躁亂的心靜了下來。
江崇又說:“都會好的。”他指所有事情。
天氣漸冷,樓下經常紮堆的人也不愛出來了,隻有喬姨家的小賣部永遠亮堂堂的,卷閘門拉到最上麵,門口昏黃的吊燈下支著個小攤。
見出租車過來,喬姨揚了聲笑道:“回來啦!”江寄厘下車,拉著江崇過去,喬姨忙從攤下拿出個油紙包,外麵用塑料袋兜著,遞給他道:“給你和早早留的,還熱著呢,你再不回來都讓他們吃光了。”
“謝謝喬姨。”江寄厘接過來笑道:“又是段叔從鄉下給您拿來的?”
喬姨臉一紅,嗓門都提高了:“不是……你這孩子,吃就吃,問這麼多,提他乾什麼。”
江寄厘抿著唇笑道:“好好好,我不提,紅薯很香,謝謝您啦。”
喬姨難得彆扭起來,手上欲蓋彌彰的收拾著攤上的東西。
“天兒冷,你快和早早上樓吧……紅薯記得趁熱吃啊,欸,拿上這個勺子,挖著吃,不粘手。”
江寄厘柔聲道:“好,您也早點回。”
兩人進了樓梯,聲控燈應聲亮起。
江寄厘:“喬姨一直一個人,有個伴也不錯……”這話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
和喬姨剛才收拾東西的動作一樣,實在有些欲蓋彌彰,好像很在意一樣。
頓了片刻,他硬著頭皮說完了:“段叔對喬姨挺好的,都這麼多年了。”
江崇“嗯”了聲,哪能不知道青年的思慮,他直接扯開話題:“你前幾天說嘴淡,胃口不好,我給你備了個零食包,你明天帶上,邵叔叔他畢竟不了解你的身體狀況,我還是不放心。”
江寄厘點頭,驀地沉默下來。
回家後江崇拿出一個很精致可愛的挎包,裡麵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零嘴,最上麵鋪著一層不同牌子的話梅糖。
基本都是他喜歡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