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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首發
文/小小漂洋兒
司城歧風回到司城宗宅,迎麵碰上家丁廖五。
“二少爺,您回來啦?”廖五喜滋滋地將手中的衣服給司城歧風看,“您瞧,入秋了,宗主給我們每人分了一身衣裳呢。咱們宅院雖然沒有主母,但咱們宗主會疼人哪。今兒又是初一,雖說咱司城家有每逢初一訓誡兒孫的規矩,但宗主一向寬厚,訓誡起來肯定跟撓癢癢一樣罷?”
“哈哈,”司城歧風笑得沒心沒肺,“那是。”
他快速來到司城聖山的宅院,一進院門,就見大哥司城業成從書房出來,他關門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司城歧風輕輕嘖了一聲,想:剛在街上聽人說起,濟北褚家慘遭滅門,大哥必然要去追查,父親也不輕著點。
父親待下人寬厚,對這長子卻嚴厲,每月一次警醒子孫的日子,即使未犯錯,父親下起手來也厲害得很。
他走過去,問候一聲:“大哥,還好吧?”
司城業成瞥他一眼,臉上的厭嫌毫不掩飾,未答一言,走了。
臭臉。司城歧風在心裡抱怨一聲。
他走到書房門前,畢恭畢敬地開腔:“父親,孩兒歧風來聽訓誡。”
屋裡傳出司城聖山渾厚的聲音:“進來。”
司城歧風不由心下惶然:父親的內力又精深許多,隻緩緩吐出兩個字,卻好像要迫得人曲下膝去。
他推開門,隻見司城聖山背著身站在屋內,壯年男子魁梧的身形,並不是他這十七歲的少年可比。他輕輕掩好房門,走到離司城聖山三步遠的地方就懂分寸地跪了下來。
——靠近父親後背是絕對的禁忌。
“孩兒歧風見過父親。”他恭敬地問候,但並未得到回應。
他偷眼看了眼架在書案上的藤鞭,那拇指粗的藤鞭已微微變形。
嘖嘖,看來打得不輕。
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父親會因為他的荒唐行徑而像責打大哥那樣來責打他。荒唐無能卻得寵,是大哥討厭他的原因之一。
而他越是顯得荒唐,顯得不成器,大哥越瞧不上他,父親就越是——滿意。
他又看了眼書案對麵的漏刻,時辰已經迫近。
他褪下外衫,整齊地疊好放在身旁,接著脫下中衣,同樣疊好疊放在外衫上麵。少年勻稱勁健的身形就裸露了出來。
漏刻的水滴聲答、答、答。
他靜靜地等著,直到疼痛突然像刀子一樣在他周身的皮膚底下遊走。他立刻咬緊牙齒,攥緊拳頭,繃緊全身的肌肉,努力不讓自己發抖。
司城聖山這才轉過身來,眼看著少年全身的皮膚上,那些因蠱毒發作而迅速蔓延的紅色花斑。
父親生性多疑,一定要親眼看著,才會相信,每月初一的酉時,他的蠱毒就會準時發作。
漏刻的水滴聲答、答、答。
他又去看書案上的藤鞭,如果能像大哥和其他司城家子孫一樣挨藤鞭,那一定舒服多了。
但當真說起來,他並不羨慕大哥。他很清楚,大哥和他一樣,都是父親的工具,隻是不同的工具有不同的用處罷了。
就像劍,有些劍藏匿鋒芒用來殺人;而有些劍一鍛造出來就懸鎮在宗祠之上,那是用以彰顯對權力的把握。他一點也不懷疑,在必要的時候,父親會毫不猶豫地抽出宗祠之劍,行最齷蹉之事。
與其到那時才恍然發現真相,天地易色,還不如像他這樣,從一開始就對事實知曉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