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醒來的女人和她的同伴一樣對自己的處境和眼前的一切情緒模糊,唯獨食欲分外清晰。

這個叫夏晴的姑娘嘴裡說夢話時叫嚷著“不要稀飯”,但是接過李寸心盛滿的一碗米粥時卻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手中的是山珍海味,將沾在碗壁上的乳白的粥汁也舔舐乾淨,不浪費一點。

煮的一鍋米粥大多進了兩人的肚子,顏柏玉和李寸心倒是沒吃上多少。

熱乎乎的食物在這冰天雪地裡是最好的良藥,兩人精神好了很多,對自己凍僵在雪地中,又被人救醒轉已經有了清楚的認知。

顏柏玉見兩人已經意識清楚,便讓兩人擦乾了身子,穿好衣服,回到正屋土床上去。

李寸心和顏柏玉洗漱過後也跟著轉移了陣地。李寸心拿著一隻陶盆,用火剪將煮粥的還沒熄滅的炭火夾到盆裡,抱到了土床前。

李寸心和顏柏玉坐在木墩子上,兩個女人坐在土床上,裹著那身皮毛,四人圍著火盆向火。

桌上的燭光將她們的影子放大了照在牆上,李寸心拿了一根蘿卜切塊,用竹筷子串起來,一共四串,一人一串。

四個人一邊烤著多汁的蘿卜,一邊圍爐夜話。

李寸心和顏柏玉知道了那個招風耳的女人叫夏晴,那高個的叫雲琇。

兩個人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年多,最開始抵達的地點是那片森林。

那片森林寬廣,北邊連著山嶺,東邊連著草原,兩人能在有視野局限的廣袤森林裡相遇是難得的緣分,也是命運在對兩人的冷酷中殘留了一絲憐憫。

一個衣食豐足,用慣了燃氣電燈自來水的現代人,前一秒睡在自己香軟的床鋪上,後一秒睜眼醒來,卻身處野獸環伺的森林中,身旁支展著的碧綠大圓葉上俯臥著一隻節肢猙獰多刺的昆蟲,腳邊的樹根處是一片顏色妖異的菌菇,遠處傳來怪鳥的嘯叫、野獸的狂吼。

短暫的茫然後,第一反應是懷疑,懷疑這是夢境,懷疑自己失憶,忘了怎麼來這的。在這之後或許會幻想,以為這是一個不平凡的世界,自己像影視裡一樣得了什麼大機遇,或者是自己被惡作劇被拐賣。

這種幻想往往伴隨著隱秘的彷徨不安。因為這裡太安靜,這裡沒有鋼筋水泥築起的保護牆,沒有人群建立起來的法律道德秩序,這裡是茹毛飲血的原始森林,而做為現代人,爪牙已經退化得不具備多少攻擊力量,皮肉骨骼不具備多少防禦力量。

等到生理反應持續刺激,疲乏、饑餓、冷熱真切地出現在身上,便開始意識到這不是夢境。

過了最開始的朦朧階段,兩三天後,求生的本能促使身體行動起來。

喉嚨焦渴得冒煙,想要喝水,附近沒有溪流,該怎麼尋找水源?覺得不勝寒冷,手上沒有打火機、沒有火柴,該怎麼生火?書上教過,大多人都記得燧人氏鑽木取火,看著容易,依葫蘆畫瓢,拿兩截木頭來鑽,鑽到天黑手都磨破了,堪堪冒起一縷白煙。森林裡什麼東西能吃,什麼東西不能吃?這果子有沒有毒?大型野獸要避著走,小型的飛鳥走獸怎麼捕捉?

饑寒交加中是對眼前處境的一無所知,往往未知最恐怖,在這樣瀕臨崩潰的心態中,還要分出一部分精神來提防進入夜晚的森林中潛伏在黑暗裡的危險。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哀泣悲鳴,叫著爸爸媽媽,再偉大的父母也沒辦法憑空出現在麵前。

這要是一個人的處境,要是心智不堅,指不定一根藤條拴在樹上,就自己掛脖子吊死了。

但夏晴和雲琇在崩潰尋死的前夕遇見了對方,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兩人能從流落異世界的極度恐慌和野外生存的極度不適應中慢慢平靜下來,生存到現在,一半歸功於自己的天賦,另一半要歸功於兩人給予對方的精神上的支撐。

不過說起兩人選擇的天賦,李寸心萬般不理解。

雲琇選的天賦:廚藝。

夏晴選的天賦:工藝木匠。

要說這天賦,有沒有用,得分場合。

木匠和廚藝這兩種天賦放在村落裡,那也是能在人生存四大要素‘衣食住行’中起到關鍵性作用的,但要是放在溫飽和性命都懸著的森林中,就顯得格外雞肋。

李寸心將蘿卜拿起來,外頭的皮已經烤得焦黃軟爛,她咬了一口,有一股煙熏的獨特風味,蘿卜肉軟爛,熱熱的汁水燙舌頭,“你們怎麼想到要選這兩樣天賦,像柏玉一樣選擇馴化,或者是選擇狩獵,你們在森林裡生活都要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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