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人來後,前後又有三波人尋著耕火找了過來,一共九人,除卻一個天賦是印染的人外,所有人的天賦在村內都是已有的。
人力多了以後,建房速度也跟著成倍增長,小型的養殖場在選定的村東位置落成,新村民的房屋也跟著擴建,屋子從一條直線開始向四周擴展,變成了一塊塊區域。
第三年的雪很快就落下了,細小的雪花落在李寸心鼻梁上,冰冰涼涼。
她踩著嘎吱嘎吱的積雪,還沒到廚房,就被嗆人的煙氣逼得連打了兩個噴嚏。
她聳了聳鼻子,走進廚房,將挎著的籃子放到廚棚的流水台上,對雲琇道:“喏,你要的蒜苔。”夏天種的大蒜還沒完全長好,但蒜苗已經可以食用,而蒜苗葉片內包裹的蒜苔用來炒肉,更是充滿風味。
李寸心腦袋伸到鍋前,一股辛辣的油香味撲麵而來,鍋裡酥油爆響似的響了一聲,一個油泡破裂,一點滾燙射到李寸心臉頰上,她被燙得身子一哆嗦。
雲琇連忙把她扒開,“小心濺到眼睛裡。”
李寸心說道:“這辣椒好香啊。”
雲琇得意笑道:“獨門秘方。”
成熟後采摘的小米椒除了留作種子的,都被曬製成了乾辣椒,今天剛殺了豬,雲琇用豬板油熬了豬油,她將一半的乾辣椒剁成了碎末,連皮帶籽放到了煎過香料和薑的溫油裡慢慢熬。
那油起初激烈地鼓起金黃的小泡,辛香味特彆濃鬱,慢慢的油的色澤變得鮮紅誘人,可以看到裡頭的辣椒皮和辣椒籽,隻是瞧一眼便忍不住咽口水。
雲琇說道:“把安寧他們叫過來,得開始做飯了。”
李寸心去到新屋後頭,今年殺豬,依然是在土坯屋前的院子裡殺的,許印不在,文宓掌的刀,宰了一頭成年公豬,這公豬是做種豬養的,長得自然不如肉豬肥實,但好歹也有一百公斤出頭了。
李寸心走向院子時,看到屋子西麵堆放木材的棚子下頭,狄婉玲和幾個木匠在給新做的桌子刷桐油。
那熬製出來的熟桐油味道特彆大,呈深棕色的粘稠液體,他們給家具上油一向在外頭,免得給屋子裡沾了氣味,而且上完油的家具也得晾兩天,散散味,不過刷完油的家具實在漂亮,油亮光滑,像漆了一層琉璃保護殼。
周浣幾個人坐在院子裡,在小雪裡頭清洗腸衣和內臟,盆中的溫水飄出一股白氣,苗炳幾人幫忙剁著肉醬,安寧幾人在搓洗兩條豬後腿,按摩敷上了鹽巴,將這兩條後腿醃製火腿。
院子裡架著的案板上,文宓將五花肉切成一條條小臂長一指寬大小,讓人用竹細皮穿過肉係起來,整整齊齊碼放在案板頭上,文宓叫於木陽道:“給雲琇拿過去。”這肉是要給雲琇做臘肉用的。
文宓見到李寸心,說道:“你來的正好,來幫忙。”
李寸心說道:“我是來叫安寧他們回去做飯的,再耽擱會兒就要天黑了。”
文宓握刀的手凍得通紅,“天黑了大不了點蠟燭唄,婉玲榨得那一桶烏桕油,夠我們點一年蠟燭油燈了吧。”
“是,好。”李寸心端詳著案板上的肉,梅花肉紅白相間,豬頸肉裹著一層嫩白筋膜,裡脊肉色鮮亮,五花脂肪白厚,比他們第一年殺得豬成色還要好,她拿起那一扇排骨和兩條裡脊。
文宓道:“誒,你乾嘛去?”
李寸心說道:“我給他們拿點過去做菜。”
今年原就是因為眾人辛勞而答應的殺豬,既然殺了豬,自然得讓他們吃好。
晚飯人還沒上桌,便能嗅到香氣,正中的鍋子煮的豬血豬心肺,和上一次不一樣的是,這次香辛料更完全,薑蒜香料壓腥味,鍋上飄著的一層紅油和蒜苗壓下內臟湯汁灰撲撲的顏色,令人食欲大增。
鍋子旁是一盤香煎排骨,最後上桌,滋滋冒油,外頭煎得微焦,隱約能嗅到一股蒜香味,咬一口不知是油還是汁水就流了出來。
人還沒坐齊,就有人迫不及待伸手抓了根排骨,自家切排骨就是豪氣,整跟骨頭上滿滿的肉。
顏柏玉說道:“排骨一人一塊,不要多拿!”顏柏玉不需要扯著嗓子喊來拔高聲音,她氣息足,隻是按著平常說話的語調,升些音量,屋中的每個人就都聽得見。
平日裡肉菜不多的時候,眾人分餐,一到這種飯菜豐盛的時候,便不分盤了,人多了,難免有人不自覺。
彆說對顏柏玉還不熟的,就是幾個熟悉她的人都有點怵她。於木陽訕訕地收回了想拿第二根排骨的手,嗦了下自己手指頭,他被顏柏玉唬慣了,也不覺得拉不下臉,顏柏玉來得早,反正他什麼熊樣落魄樣,顏柏玉都見過,他臉早就丟完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轉了頭就盯著桌尾的湯,那燉的是一鍋排骨湯,好賴也是排骨不是。
顏柏玉看了眼屋外,透過半關的那扇門可以瞧見李寸心和趙蓬萊回來。
李寸心低著頭,腦袋上落了不少雪花,她不時偏轉了腦袋向遠處望一眼,趙蓬萊說著話,抬頭向屋裡看了一眼,笑了一聲。
李寸心道:“你笑什麼?”
趙蓬萊說道:“許哥他們要是回來,這屋子裡該擠不下了。”
李寸心看著兩桌人把堂屋擠滿了,“確實,人要再多一些,都沒地方坐了。”但要是現在讓大家各種各的地,各管各的吃喝,結果將是資源分散,人力分散,辦事效率從天降到地。
趙蓬萊說道:“所以啊,得修食堂。”
“你修唄。”
“給人。”趙蓬萊一伸手。
李寸心說道:“哪次不是避開農忙的時候人都供著你使。”
“這次不一樣。”趙蓬萊頓住腳步,拍了拍肩上的雪,“許哥他們不是發現了一處石灰石礦麼,也不遠,我想著明年過去看看,能不能進行開采。”
李寸心說道:“現在我們手上也沒火藥……”
趙蓬萊笑道:“古代還沒發明火藥的時候就不開采石料啦,我問過馮槐了,可以架火燒再潑冷水,熱脹冷縮讓石頭開裂。”
其實這法子李寸心也早就問過馮槐,一同知道的還有開石礦有多辛苦,這是一項重勞力,而且更容易受傷,能有多少人願意去,“這事……等許叔他們回來再說吧。”
兩人進了屋子,李寸心在顏柏玉旁邊坐下,顏柏玉伸手拂李寸心腦袋上的雪,李寸心配合的低頭。
“你倆在外頭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