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柏玉一言不發地望著李寸心。李寸心眨巴眨巴眼,意識到氣氛的古怪,那種不知名的不安侵襲著她,讓她如躺針氈。
顏柏玉那神情讓李寸心感到一絲害怕。
李寸心動了下身子,“柏玉……”
顏柏玉還是沒有鬆開李寸心的手,她凝視著身下的人,強忍著捋順了減弱了氣息,才沒讓自己在她身上喘著粗氣那樣狼狽。在剛才那一刻,她真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心,可瞧見李寸心不安的臉色,她又慢慢冷靜了下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
拖得越久,李寸心越放下防線,貼得她越近,待她越親昵特彆,顏柏玉就越不好輕舉妄動,她不甘心失敗,不想放手,不想到時候不成功,兩人從此貌合神離。
火要是生得太大,生米也容易糊。
得耐住性子,不說十拿九穩,至少也得到有七八分把握的時候再出手,否則打草驚蛇,成功了還好,如果失敗,到時候可就沒了現在這樣多近身接觸的機會,處境隻會更艱難。
顏柏玉猶如一個獵人,深思熟慮,一步一算,耐住性子,忍住寂寞,精光藏在瞳孔最深處,隻為了到頭來,一擊必中。
顏柏玉深深歎出一口氣,像是要把胸肺中的熱氣都吐出來,她鬆開李寸心手臂,說道:“我想睡外邊。”
顏柏玉躺下,拉被子,閉眼,一氣嗬成,一眼都不再去多看李寸心的。
“啊,哦……”李寸心坐了起來,隨後覺得自己動作太大,反應有些激烈了,又忙尷尬地躺了下去,盯著屋頂,默默地把被子拉到胸前,躺好了才發覺蠟燭還沒吹,灰溜溜下床去,甚至忘了問顏柏玉還需不需要光亮,便一口氣吹熄了蠟燭,跑回來習慣性走到床外邊,看到床邊的人影,想起來顏柏玉要睡外邊,又趿拉上溜出去一半的拖鞋,回到裡邊,從另一邊上了床。
李寸心拉過被子躺下的時候,像是參加了一場長跑,喘不勻氣。
過了許久,身邊的人像是睡了,呼吸輕得沒一點聲音,李寸心腦袋沒動,拿著眼睛往那邊斜了一眼,隻看到一個昏暗的輪廓。
她手壓在被子外邊,睡不著,這躺下的姿勢十分不舒服,可又不想亂動發出聲響,整個人被拘束了,僵硬地躺在那兒,腦子不可控地回想著先前的一幕,心裡頭亂糟糟的,究其‘亂’的根源,卻是茫然不知。
昏昏沉沉睡過去,連夢裡也是這遭事,醒來的時候還記得一半。
早飯的時候,李寸心想跟顏柏玉說說話,一張了口,啞巴了,昨晚上還有說不完的話,一覺睡醒,腦子裡仿佛空了。
顏柏玉也淡淡的,她是想要李寸心對昨晚的事情察覺出幾分不對勁來的,同時又害怕她察覺出不對勁來。戰線拉的越長,果斷的性子也容易變得患得患失。說來太無奈,如果李寸心不喜歡女人,她所有的心思都是枉然。
兩人各懷了心思,一早上竟是連招呼也沒打一聲。
早飯過後,兩人都要去忙各自的事。
顏柏玉去了馬舍,除了探索隊的馬外,留在村子裡的馬平日裡的運動量不大,馬蹄磨損度不高,需要定期來做修建,以免這些馬兒的‘指甲’長得過長,妨礙行走。
李寸心領著村民下了地,麥子已經成熟,原是打算再等兩天,但是昨天下午,東邊天上就有一堆堆卷積雲,梧桐樹下的公告牌旁,螞蟻像一條黑線一樣在地麵上移動,有道是‘螞蟻搬家蛇過道,明日必有大雨到’,俗語有一定的道理,雖然天上的卷積雲還未聚攏至厚厚的雲層,但得防患未然。麥子不差這一兩天曬,可要是淋上一場雨,收的麥子變少不說,還不容易保存。
新村民帶來的農具不少,其餘暫時用不上的銅器被柳錯金重新熔鑄成了農具,算上村子裡
原先就有的農具,這鐮刀雖說不上人手一把,但也有一百來把,再加上一些石鐮,用來收割糧食也足夠用了。
地裡的麥子是新村民來之前就種下的,那時候還沒大開荒呢,麥子也就種了幾十畝,村子裡一半的人下地,一天就能將這麥子割完。
麥田曬得不錯,吸收了陽光的顏色,有些仍然帶點青黃,村民們順著田壟的方向收割,幾乎兩壟便有一個人,最開始還站在一條線上,漸漸地因為動手快慢,而前後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