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寸心忙問道:“怎麼了?”
雖然錢醫生看上去總是不太開心的樣子,但其實她很少發火,攻擊單位也很少會大於一。所以錢榆麵色不善,帶著人來找她,她便感覺到這不是件小事。
錢榆閉著眼深吸了口氣。李寸心看她這模樣就開始發怵,瞪向她身旁那原村民,問道:“怎麼回事!”
村民說道:“就那牛嘛,我牽去池塘喂水了。”
“喂水就喂水唄。”李寸心一臉茫然,這是個什麼事嗎?李寸心問道:“然後呢?”
錢榆似乎對這人避重就輕的態度極為不滿,“他喂水的地方是前頭村子裡日常生活取水的池塘,不是村東頭專門劃給牲口飲水的池塘,我之前就說過,兩個地方一定要分開,避免水源汙染。”
村民不以為意,“我忘記了,下次注意。”
錢榆斂眉沉聲,“你不是忘記了,你是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村民見錢榆老抓著不放,不樂意了,說道:“那我們沒到這地方來之前,這塊地方沒人活動,不知道有多少飛禽走獸在池塘裡喝過水洗過澡,就算有人之後,也不是沒人牽著牲畜去那池塘飲過水,你乾嘛就抓著我不放。”
錢榆不吭聲了,隻是盯著李寸心看。
李寸心清了下嗓子,兩村合並以後,村內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大的摩擦,多半要歸功於楊太楠、孫爾、錢榆這些人知道輕重、明白事理,約束著新村民,維護著李寸心,可以說他們給足了誠意,顏柏玉告訴她,等到新舊兩邊衝突,她就得仔細了,也要拿出誠意來,不能再和稀泥,寒了新村民的心。
這事情本來也是這原村民做的不占理,李寸心板著臉對那村民說道:“以前飛禽走獸在這塊地方棲息汲水,我們沒到這裡,管不了那是沒辦法。錢醫生沒來之前也是,村子裡條件受限,衛生觀念不強,沒意識到這事情的嚴重性,現在錢醫生已經闡明了利害,三令五申不要把牲畜牽到村裡汲水的池塘飲水,你還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你這個忘記了,下個不小心,我們那池塘還要不要用了,到時候要是染了病,誰跟你治病,還不是要麻煩人家錢醫生。就這你還覺得自己沒問題,錢醫生說你兩句,你還犟嘴!”
這原村民因為這新來後到的心理,不樂意被錢榆訓,到了李寸心這,就像鋸了嘴的葫蘆,沒聲響了。
李寸心說道:“前幾天剛貼出去的村規,我看你是一點都沒看。你也想被綁在樹上抽上幾鞭子?”
這村民想起前幾天那兩人的哭嚎聲,趕忙搖頭,斬釘截鐵,“不想。”
李寸心說道:“去找湯疆沈虎拿紙筆,照著公告牌上的村規抄一遍,好好記記,抄完了拿來我檢查。”
村民下意識看了眼屋外,那公告牌上貼滿了村規,在遠處看著每張紙上條條列的密密麻麻,“全部啊?”
“全部!”李寸心厲聲嚇唬人道:“還不快去!”
村民像是生怕遲疑一會兒,李寸心就要改變主意,把他也給捆樹上了,忙不迭往外走。
李寸心轉過臉來,小心安撫道:“錢醫生,彆生氣。”錢榆這人在原來的村子裡就沒少懟楊太楠,如今是給她麵子了,至少對她這個新村長,是比對楊太楠這個老村長要包容耐心些的,大概是老師醫生這些職業自帶的威懾力,李寸心心裡頭有些怕她。
錢榆舒了口氣,“病從口入,不注意衛生,或許一年兩年不會顯現出來,但總有一天這危害會反饋到我們自己身上。”
“嗯嗯。”李寸心用力地點著頭,乖覺地附和。
錢榆停了一下,說道:“如果將來有一天村子裡起了疫病,以我們現在的能力,整個村子淪陷的概率可是八/九成。”
李寸心眉頭皺起,臉色肅然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說的對,醫療條件不夠好就更得注意衛生,防患於未然。嗯,我等會兒去找蓬萊和楊哥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先把水井打出來。一來井水水質更好,也更容易防止汙染,二來井水溫度更低,夏天可以湃一下水果,用來硝石製冰也更容易點。”
錢榆這才眉頭鬆展了些,點了下頭,“好。”
晚飯時候,李寸心將這衛生問題對著村民又重提了一遍,過後便找了趙蓬萊和楊太楠來商談,兩個都是有遠見的人,將這問題放在了心上,並未小覷。
隔天,楊太楠工地上的事務就交給了趙蓬萊監管,由他去找適合打井的地方。
要說最了解村子的人,除了李寸心還能有誰,楊太楠便求了她來帶路。
這片村子其實是片地下水充足的地方,花草樹木蔥鬱,鳥獸活動頻繁,在那種雜草茂盛的地方一向水源充足。
楊太楠半跪在地上,手在地上摸了摸,這裡倒著半截老木頭,地麵上雖然沒有水,但土壤潮濕,還有一片苔蘚,苔蘚直長到老木頭上,“這個位置不錯。”
李寸心問道:“這裡就能打?”
楊太楠說道:“其實村子裡很多地方都能打水井,不過是深淺問題。這個地方離村民住處近,遠離汙染源,地下水充足,算是比較理想的位置了。”
李寸心說道:“那好,你們明天就動工吧。”
楊太楠搖了搖頭,說道:“得先做些準備,村裡雖然有破土用的蝴蝶錐,但沒有運人送土的轆轤,這個得要夏晴他們去做,還得事先準備好填在井底過濾用的小石子,以及砌磚。”
李寸心說道:“那行,你去跟他們協商。”
這打井是一直有條件打的,趙蓬萊基建的天賦裡就有這一條,之所以李寸心拖到現在,是因為這打井會有塌方的風險,這要是打的深了,突然塌方,很有可能會出人命。所以現在提前做多少準備都是不過分的。
那才修養了幾天,好不容易躲了會兒懶的夏晴又被拉到了無休止的工作中,夏晴嘴裡那無休止的哭訴,李寸心是聽不到的,她還有事做,這些天又是製冰、又是打井的,間隙還得去巡田,她已經有段時候沒去她菜園子裡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