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你才回來?去哪兒了?”
他的聲音十分冷,夾雜著些疲憊,修長的手指捏向額間,“是被誰叫去問話了嗎?”
佟夏抬眸瞥了一眼孟知錦,有些尷尬,接話道:“奴婢見過蕭大人。方才是宜妃娘娘請我家小姐去吃茶。”
“宜妃?”
蕭斐然下意識蹙眉。
淩氏這個人,他十分清楚是什麼脾性,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閨中就針對長姐,進了宮也是處處為難,上次太後的病就是她一手策劃。
“對,是半路上碰上了。”佟夏生怕說錯了話,一個字一個字地細細斟酌,“天色也不早了,將軍怎麼還不回宮歇下?”
蕭斐然轉眸看她:“自然是在等人了。”
“等人?等誰…”佟夏下意識問,還轉了轉頭看周圍,下一秒卻反應過來,尷尬地撓了撓頭,“那…”
孟知錦握緊了湯婆子,有點兒乏,不耐道:“你有事兒直說。”
“我從前就和你說過,你離宋意遠些。”蕭斐然沉著嗓音道,一雙黑眸在漆黑的環境也死死看著她,“他不是好人,還有宜妃,你明知——”
“蕭大將軍。”孟知錦是真的氣笑了。
她很討厭被人這樣拘著,好像身為女子,就天生什麼都看不清人,隻會傻傻地一頭霧水去相信彆人。
孟知錦很聰明,蕭斐然上一世能被她設計入獄,可見一斑。
她輸就輸在一個情字。
或許這世一開始,孟知錦大概是動過心的——蕭斐然這般意氣風發,肆意妄為,對一個人好起來是十分的好。心悅一個人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性子,很難讓女子不產生些好感和興趣。
但是孟知錦自覺自己已經刹住了腳步。
和黎芸還有宋意的仇恨,皆在她及笄後才會開始慢慢報。孟知錦現在在閨中,也隻是想把孟家後宅穩住,內裡不能亂。
其餘的,她確實難以一同招架。
這樣嚴肅地喚蕭斐然,蕭斐然怔了一下:“怎麼?”
“罷了。”
孟知錦滿腹的話,皺著眉半晌也不知該從何說起,“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我當然不懂。”蕭斐然嘖一聲,實在是看不慣這姑娘當縮頭烏龜的樣子,“你說說看倒是。”
“那我就直說了,”孟知錦斟酌片刻,抬眸直視他。不知何時有開始斷斷續續下雪了,隱隱有變大的趨勢,她眨了眨眼,舒了口氣,“我說過,你我不是一路人,我們不會在一起。”
“就因為你有婚約?”
“這怎麼能說是"就"呢?”孟知錦有些頭疼,他怎麼帶兵打仗智商很高,到了這種情況下就說不清?“我有婚約,有家族要承擔,我賭不起。”
蕭斐然沉默不語。
過了一陣兒,他察覺到嗓子有些乾,自己好像緊張得連心跳都沒了,他有些落寞。
活了這麼多年,蕭斐然第一次這般受挫。
“您喜歡我什麼呢?”孟知錦淡聲道,“我的臉,我的脾性,還是我的身材?”
她斂眸,兀自扯唇,“你們男人都一樣,看女子也就是這些。你覺得三皇子不了解我,那你呢?”
蕭斐然啞然:“我自問,也很了解你。”
“了解到了什麼程度呢?”孟知錦有些發愁。
她雖然現在表麵是還未及笄的少女,但是她的心智已然成熟,上一世又當了不可一世的皇後,孟知錦看現在的蕭斐然,如同是看不懂事兒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