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宋答:“是自己來的,下人說沒見到翊王的影兒。”
淺淺的疑惑在心頭一掠而過,桓王一向喜歡黏著他這位兄長,怎的這次自個兒來了?
一抬眼,小廝神色驚慌,步履匆匆而來。
他迅速而清晰地稟道:“大姑娘,桓王帶著兵馬司突然闖府,說要搜府,奴才們攔不住啊!”
沈憶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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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東路趕過去,打老遠便瞧見二門外五步一人,隱成逼圍之勢的兵馬司,肅殺凝重。
兩側沈府下人瑟瑟跪地,兵馬司大張旗鼓地搜尋。二門兩側原本草木蔥蘢的花池,已被翻踏得一片狼藉,觸目驚心。
中間眾星捧月地站著位紫袍玉帶的青年,他負手欣賞著這景象,神色愉悅。
正是今上最受寵的小兒子,那位向來以脾氣差和無心朝政聞名的五皇子,桓王。
沈憶的眸光在他身邊武官的公服上一掠而過,不露聲色,抬手行了個完美得體的萬福禮。
她先發製人:“殿下一聲招呼都不打,貿然搜府,怕是不妥吧。”
桓王瞧見是她,翻了個白眼:“有人向本王揭發沈庭植通敵叛國,本王要搜罪證,讓你的人都滾開,彆礙本王的事!”
這熟悉的輕狂神態乍然闖入視野,沈憶不禁恍惚一瞬,但她立刻反應過來。
沈庭植,通敵叛國。
她還未來得及做出回應,這話已如平地驚雷炸響,近處賓客飛速傳至府門外,看熱鬨的百姓一片嘩然,府內府外瞬間掀起了軒然大波。
今天下三分,時局動蕩,戰亂不斷,若非沈庭植飲馬邊關三十年,不知道有多少大魏子民要妻離子散、背井離鄉,邊關百姓更是稱他為守護神,足見他在大魏人心中的威望。
這通敵叛國的帽子一扣下來,幾乎是瞬間顛覆沈庭植的形象,消息爆炸一般飛速地擴散了出去。
沈憶的眸色漆黑如墨。
“可以。”片刻後,她淡淡地說。
桓王麵上閃過一絲錯愕,他以為沈憶至少會質問辯白一二,卻不想她會這般順從。
他看著身形單薄纖細的少女,唇邊緩緩露出笑容。女人真是好對付,膽子小又不懂朝政,隨便一嚇唬就能成事。
可隨即便聽這少女道:“那就請殿下先停手,出示陛下批準的搜查手令,待臣女驗過手令,再搜不遲。”
桓王那笑容僵在了臉上。
因為質問和辯白對於搜府來說無關緊要,他大可推脫,但查看手令,卻是搜府必不可少的流程。
這個要求太過理所當然,他沒有理由拒絕。
僵持片刻,桓王不耐煩道:“本王的手令,你也配看?你隻管配合搜府便是,彆的用不著你操心。”
沈憶眯起眼,絲毫不為所動,“通敵叛國之罪,豈能兒戲?臣女若不明不白放任殿下搜府,隻怕對不起家父在天之靈。還望殿下//體諒。”
桓王勃然大怒。
“區區一個養女,誰給你的膽子敢攔本王!還是你以為,沈庭植現在還能護著你?”
“今天本王搜定了!都給本王搜!”
天潢貴胄之人,權勢與威嚴與生俱來,僅僅是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些許怒意,已足以讓人心驚膽戰。
周遭議論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
少女雙手輕輕交疊於身前,麵容淡漠地望著他,眸光一寸一寸冷下來。
從看到桓王身邊那人起,她便知道,有人揭發沈庭植叛國是假,搜府亦是假。
隻因那人穿的是大魏七品武官的公服,此人是兵馬司副指揮。
沈庭植生前官拜正一品,堪稱萬人之上,搜他的府,怎可能派兵馬司的副指揮?更何況,是通敵叛國這樣的重罪。
眼前人影錯亂,堂堂將軍府的正門儼然成了吵鬨的菜市口,賓客竊竊私語,遠處鼎沸人聲中夾雜著刺耳的“大將軍”、“叛國”,一浪接一浪,如山般朝沈憶傾覆而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