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許願(1 / 2)

長兄萬福 漫遊的芭蕉 8201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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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祐風搖頭道:“我並非第一次聽尺八,可這首曲子,的確是我第一次聽。”

船篷中忽而陷入一瞬間的寂靜。

沈憶望著這個蒼白俊美的男人,他仍和素日一般平和溫雅,看不出絲毫說謊的痕跡,微笑著給她的試探畫上終點。

怪不得當年她問阿淮名字時,他沒有讓她喊季祐風。

怪不得她從未聽阿淮說過他先天體弱,難以長壽。

怪不得每每她問到阿淮在大魏皇宮裡的生活時,他總是語焉不詳,草草帶過。

怪不得阿淮對父親續弦耿耿於懷,卻毫不介意被皇帝送來當質子。

原來是因為皇帝並非他父親。

原來是因為,阿淮根本不是季祐風。

沈憶握著竹管的手指攥得極緊,指尖已隱隱泛白,她怔怔地望著麵前的男人。

在此之前,她其實是怨他的。

怨他當年不告而彆,怨他經年再見竟將她忘得一乾二淨,也怨他對她滿心的委屈一無所知。

可如今知道他大抵不是阿淮,所有的怨都沒有了,她忽然鬆了口氣。

她抬起眼,第一次用看盟友的眼光細細端詳這位溫和矜貴的翊王殿下。

他長相俊美,風度翩翩,除了最開始誤會她朝三暮四,他們一直相處得還算不錯,甚至算得上愉快。

即便他不是阿淮,沈憶想,她也是願意嫁給他的。

阿淮就像她在少女時代做的一場夢,此生能有這樣一場愛,她已沒有遺憾了。

很多年以後,她垂垂老矣,也許是孤身一人,也許有一位相敬如賓的夫君,當某日她坐在桃花樹下的搖椅上閉眼曬著太陽時,或許會想起當年那個懶洋洋的午後,少年輕輕吻她的唇,她也許會忍不住微笑起來,對自己說:“瞧,曾經,你也與一個人那樣相愛過啊。”

隻是這樣想著,一個男人的麵孔卻猝不及防地闖入了腦海。

又冷又俊的一張臉,眸底深邃,幽沉莫測,靜靜地望著她。

所有思緒戛然而止。

沈憶連呼吸都停了一瞬,過了片刻,她看了眼四周,問道:“他們倆呢。”

不知何時,船篷中隻剩了他們二人和那個琵琶女。

季祐風道:“他們一起出去了。”

沈憶一怔。

片刻,她垂著眼,笑道:“兄長現在每天和枕月姑娘成雙入對,想來過不了多久,沈府就能添一位新人了。”

濃密的黑睫垂下,遮住了少女毫無笑意的眸底。

季祐風笑笑:“隨他去吧,以連卿的歲數,若非因為他出家耽擱了好些年,早成家了。”

他沒有說,他其實頗為享受和她獨處的時光,哪怕隻是兩人對坐,她說話,他靜靜地聽。

可沈憶站起身:“我去看看。”

少女撩起簾子,一閃身出去了,纖細窈窕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隻剩那道簾子微微在空中晃動。

男人靜坐著一動不動,他盯著那微微晃動的簾子,微微失神。

沈憶走出船篷,一眼便看到船頭站著的兩人。

他們正擺弄著蓮花河燈,挨得很近,兩人麵上皆是淺淡的笑意,在月色下透出朦朧的情愫。

忽然有隻河燈被夜風垂落在地,兩人不約而同地彎腰去撿,沈憶看到女人白皙的指尖好巧不巧地碰到了男人的手背,不過一瞬間的碰觸,兩隻手便各自移開了。

沈憶向後倚在船篷上,不由得想——

出來做什麼呢?

她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好好跟季祐風促進一下感情的。雖然他也許不是阿淮,可他是貨真價實的大魏四皇子,她日後的計劃,沒了他不行。

可雙腳仿佛不受控製一般,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站在了這裡。

枕月這時看到了她,朝她招手:“沈姑娘,過來放河燈祈願吧。”

沈聿半背對著她的身影微微僵了一瞬,緩緩轉過身來。

“好啊。”沈憶笑笑,走了過去。

這時季祐風也出來了,四人聚在一處,各寫各的河燈。

待都寫好了,季祐風道:“阿憶寫的什麼?”

沈憶一本正經地道:“希望婚事順利。”

季祐風不由笑了下,他想起這姑娘初次同他提起婚事時,他因著對她和沈聿的誤會,隻覺得厭煩且荒唐,可事到如今,心境竟已是大不相同了。

季祐風又問沈聿:“連卿呢,該不會也是希望婚事順利吧。”

滿京城聞名的翊王殿下慣是出了名的溫和脾氣,可如這般言語帶笑地調侃人,卻也屬實並不多見,可見是心情很好。

沈聿看在眼裡,大概猜出他心情不錯的原因,淡淡地道:“殿下說笑了,不過是一些祈求家人平安的吉祥話。”

季祐風看他顯然不欲多說,也沒再問。

四人走到船邊放河燈。

許是兩個女孩子的願望不少,待沈聿和季祐風站起身時,她們還蹲在船沿邊閉著眼許願。

又過了一會,兩人終於許完願,起身往船中央走去。

誰知就在這時,船身猛然一陣劇烈的搖晃,頃刻間在水麵上飄出去數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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