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在猶豫的時候,已經放緩了速度,隨時都可以停下來,絕不至於硬闖進去,可她沒想到太子的侍衛們連句話都不問,直接將套馬索甩了過來。
塔娜心裡沒有防備,竟叫那套馬索套中了馬脖子,她大驚之下趕緊勒馬,大聲喊道:“我是塔娜,彆傷我的馬!”
可那些侍衛恍若未聞,毫不猶豫的收緊了套馬索,本來已經停下來的馬吃痛之下揚起了前蹄,奮力的掙紮了起來,在麵對生命威脅的時候,不管馬背上的塔娜怎麼安撫,那馬兒都不肯停下來,瘋狂的扭動之下,塔娜終於抓不住了,直接被甩了出去。
塔娜被甩出去幾米遠,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半天沒能爬起來。
而侍衛們卻依舊不肯放手,終於活生生的將塔娜的馬給勒死了。
“追風!”
馬兒癱倒在了地上,無力的抽搐著,塔娜急紅了眼,就想要撲過去,可她的腿剛剛摔傷了,痛的又跌坐了回去。
就在此時,那隻紅狐竟是慌不擇路的一頭紮進了太子的營帳,營帳裡一陣驚呼和怒罵,隨後,衣衫不整的太子和蘇氏從帳篷裡鑽了出來。
侍衛們趕緊進帳篷去抓狐狸,而太子卻隨便披了件鬥篷,朝著塔娜走了過來。
“這不是塔娜格格麼?你不跟著我七弟,一個人跑到孤的營地裡,還縱馬行凶,意欲何為啊?”
太子也不說叫人給塔娜處理傷口,隻是饒有趣味的盯著她,仿佛她如今狼狽的模樣讓他覺得十分的賞心悅目一般。
塔娜怒瞪過去:“我是在追狐狸!太子的人也太不講理了,我分明已經停了下來,你們卻還要勒死我的追風,簡直太狠毒了!”
“狠毒?”太子笑了出來,“不過是一匹馬而已,這叫哪門子的狠毒,孤若是狠毒,就憑格格你故意放狐狸進孤的帳子,意圖謀害孤,孤就可以將你就地處死。”
“你敢!”塔娜毫無懼色,“就算你是太子,我也是科爾沁部的公主,你敢動我,是想跟蒙古諸部為敵嗎?”
太子不以為然:“不過區區一個公主而已,孤卻不信,科爾沁部會為了你跟大清翻臉,畢竟,皇太後還在宮裡呢,格格你說是不是?”
塔娜被他氣的差點哭出來,卻強挺著咬著牙道:“太子已經勒死了我的馬,還叫我傷了腿,你到底還想如何?”
“孤還真的沒想好要怎麼對待格格你呢,”太子摸了摸下巴,放肆的用眼神上下打量塔娜,“格格出身尊貴,相貌出眾,若給孤做個側妃,倒也不錯。”
太子妃必不可能是蒙古格格,但側妃可以啊,這塔娜格格是皇太後的親侄女,若是能收了她,倒是多一份助力。
“你休想!”塔娜怒不可遏,“我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嫁給你的!”
對於這個太子,她當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她眼睛又不瞎,剛剛太子出來的時候,那帳篷裡分明還跟出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人。
堂堂大清太子,嘴裡說著要出來打獵,實際上竟然露天席地的在野外廝混,光天化日之下,周圍有那麼多侍衛,他竟然一點都不害臊!
如今竟然還想打她的主意,簡直太討厭了!
“嫁?”太子完全不在乎塔娜的怒視,“格格說笑了,側妃而已,當不得一個嫁字。怪隻怪你不老實跟在胤祐的身邊,非要擅闖孤的營地,孤怎麼知道你不是心裡想攀附於孤,才會演了這麼一出呢?不過這都是細枝末節,格格也不必在意,不如今兒就叫你成了孤的人,這樣你就不會回去亂說了吧?”
太子嘴上說的厲害,但實際上叫他真的去動塔娜他也是不敢的,隻不過想要嚇住塔娜,叫她閉嘴,不許回去亂說話罷了。
至於側妃什麼的,他想要,隻管去找科爾沁親王,倒還不必做這麼卑劣的事情。
塔娜沒有太子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聽得他這麼說,就當真了,嚇得拚命的向後退去,小溪邊多砂石,塔娜又傷了腿,隻能雙手用力,退出去沒多遠,手掌就被地上的砂石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太子見她如此,皺眉往前走了幾步,正想說隻要她回去不亂說就當今日沒見過,卻不想受了驚嚇的塔娜看到太子靠近,尖叫著拚命的後退,已經破了皮的手掌在砂石上留下一串血痕,她越退越靠近溪邊,眼看著就要跌下去了。
“格格,孤與你說笑的,”太子不敢再逼近,停下了腳步,“你彆退了,孤叫人送你回營地。”
殺了個馬是小事,真叫這科爾沁的小公主在他麵前出了事兒,就算科爾沁部不會與大清開戰,對他太子的地位也是有影響的。
塔娜停了下來,緊張的盯著太子,想要判斷他說的是不是真話,可她停下來的位置之前曾被追風踩踏過,沙土已然鬆動,就在塔娜還在糾結的時候,她手下突然一鬆,整個人重心不穩,竟是一頭往小溪裡掉了下去!
“塔娜!”
一聲驚呼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是之前追塔娜的兩個侍衛發現塔娜衝進的太子的營地,立刻回去報信,知道了消息的胤祐趕緊騎馬趕來。
沒想要他還沒到,遠遠的就看到塔娜跌進了小溪中,胤祐隻覺得急怒交加,用力的揮動馬鞭,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過來。
這林子的小溪不深,但水流湍急,河床下都是苔蘚,塔娜沒有著力點,叫溪水衝的直往下遊飄,胤祐奔到近前,拿下馬上的繩子對著塔娜拋了過去,大喊道:“塔娜,抓住繩子,我拉你上來!”
塔娜接住了胤祐拋過來的繩子,可水流實在是湍急,她手上又有傷,哪裡能拉的住,一聲痛呼之下,竟是鬆開了繩子,又飄出幾丈遠去。
胤祐心中大急,跳下馬就想往河裡撲去,可卻被身後跟上來的穆克登扯著腰帶往後一掄,丟到了胤禛的身邊。
“你老實點!”胤禛牢牢的將胤祐抱住,“你又不會遊水,彆下去添亂,有穆克登在,塔娜格格不會有事的。”
胤祐心中暗恨自己為什麼當初不肯好好學遊水,但也知道他四哥是不可能放他下水的,看到穆克登已經帶了兩個侍衛下水去救,他也不再掙紮,與胤禛一起站在岸邊,焦急的等著。
穆克登的水性極好,借著水流的力道很快就到了塔娜的身邊,解下身上的繩子套在塔娜的身上,然後跟兩個侍衛一起拖動繩子,遊上了岸。
等在岸邊的胤祐脫下了身上的披風,一把將塔娜給包住了,塔娜凍的瑟瑟發抖,卻還是堅強的對著胤祐笑了笑:“謝謝你七阿哥,我沒事的。”
胤禛也將自己得披風遞了過來,胤祐趕緊又給塔娜裹了一層,想要扶她起來,可塔娜卻搖了搖頭:“七阿哥,我腿上傷到了。”
胤祐心中一緊,伸手就要掀開鬥篷去看,卻被胤禛製止了,胤禛勸道:“出門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咱們是帶了擔架的,叫他們抬著塔娜格格先出去,給太醫看要緊。”
塔娜再怎麼說也是個女兒家,如今渾身濕透,怎麼能叫人隨便看?
小七心急,差點失了分寸了。
胤祐心裡著急,卻又無能為力,隻能低聲安慰塔娜:“格格你彆怕,侍衛們去取擔架了,咱們離營地不算遠,很快就能回去了。”
塔娜見胤祐擔心她,剛剛心裡的害怕消散了許多,她偷偷的用手抓緊了身上的鬥篷,上麵還殘存著少年的體溫,叫她的心裡安定了許多。
有他在,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胤祐這邊救人鬨這麼大的動靜,太子不可能當做看不見,他此時已經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緩步走了過來,開口說道:“是孤不好,想著這溪邊風景優美,就叫人在這兒搭了帳篷休息,沒想到塔娜格格竟追了上來,侍衛們見格格飛馳而來,過於緊張,才會下手重了些,殺了格格的馬。不過格格也是太愛鬨了些,侍衛們已經高聲叫請格格停下來,格格卻還要硬闖,這才差點釀成大禍。”
反正這兒都是他的人,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他就不信,這小格格敢當著胤祐的麵跟他爭辯——
畢竟誰都能看出來,這小格格心儀胤祐。
姑娘嘛,怕心儀之人會看輕自己的,自然要顧及形象,不敢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