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對著康熙吐了吐舌頭:“我還小呢,沒媳婦不新鮮啊,不過您年前選進來那位赫舍裡答應可是新鮮的很,平妃娘娘不堪其擾,都到我額娘宮裡避難去了,害得我好多天都沒法去景仁宮,您就不能管管?”
康熙:……
他還真就不想管。
胤祐口中的赫舍裡答應正是赫舍裡婉心。
康熙這人愛記仇,被佟佳氏鬨了那麼一出鬨劇之後,他便將怒氣都撒在了婉心的身上。
本來以婉心的身份來說,康熙沒道理選她進宮,更沒道理隻給一個答應的位份,可他偏就是這樣做了。
在殿選的時候,赫舍裡婉心是唯一一個他親口選中的秀女,婉心回家等待進宮的時候,佟佳氏還很得意,隻道自己沒白叫孫女受苦,這不就是叫皇上憐惜了嗎?
什麼四阿哥七阿哥,前途都未可知,哪裡有為嬪為妃來的尊榮?
索額圖是心疼平妃的,可她佟佳氏卻不心疼,那又不是她親生的,就算是記做嫡女又如何?
更何況平妃也是個沒用的,進宮多年無寵不說,連個孩子都保不住,哪裡比得上她打小養在身邊的婉心,聰明活潑,正是可愛的年紀,皇上怎麼會不喜歡呢?
相信了佟佳氏的婉心竟也覺得自己定是入了皇上的眼,正喜不自勝的時候,宮裡的旨意如同一盆冷水從天而降,將她的心澆了個冰涼。
答應,多麼卑微的稱呼,哪怕是個沒有位份的庶妃也比做個答應有盼頭啊!
那麼多入宮隻封了庶妃的,不是一個個都享受著嬪級妃級的待遇,趕上個好時候就能封嬪封妃嗎?
可答應是什麼,那是紫禁城裡最最底層的存在,比宮女也強不了多少,是這次選秀裡位份最低的一個。
赫舍裡家嫡出的姑娘,選進宮裡隻給一個答應的位份,這不是榮寵,這是赤1裸裸的羞辱,不止在羞辱婉心,也是在羞辱赫舍裡全家。
冊封的聖旨一下,婉心整個人都傻了,鈕祜祿氏更是當場就暈了過去。
索額圖顫顫巍巍的接了旨,等宣旨的太監走後,直接丟到了佟佳氏的臉上,恨聲道:“看看吧,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婉心這一輩子,算是被你給毀了!”
佟佳氏不敢置信的打開聖旨,來來回回看了好多遍,腿一軟,坐倒在了地上,哭天搶地:“這是為什麼啊!皇上啊,我可是您的親姨母,您怎麼能這麼對我的孫女啊——”
索額圖見她還敢怨懟康熙,氣的叫人直接將佟佳氏堵了嘴關回屋裡,然後對著婉心說道:“聖旨已下,這就是你的命了。你品階太低,入宮之後必然艱難,家裡會儘量幫你打點,你姑姑畢竟也在宮裡,總能照顧你一些,你要記得,皇上還在生赫舍裡家的氣,你進宮之後,必得老實本分些,你還年輕,等皇上氣消了,也未必沒有出頭之日。”
索額圖這一番話算是掏心掏肺了,他嫡親的孫女遭遇到這樣的命運,他心裡也萬分不舍,可再舍不得也沒用,聖旨一下,一切已成定局,他如今能做的,隻有儘量讓孫女過的好一點兒罷了。
婉心自幼被佟佳氏灌輸了太多自家多麼高貴的思想,又怎麼肯認命?索額圖說了這麼多,她隻記住一句,平妃會照顧她的。
所以進了宮之後,她並沒有如索額圖所教導的那般安分守己,反而直接找上了平妃。
自從沒了小阿哥,平妃的身子便一直不好,整日裡更是隻知道念經拜佛,好端端的一個儲秀宮,硬生生的讓她變成的家廟,日夜香火不斷,附近全都是檀香的味道。
宮裡的嬪妃們知道她心裡難受,很少有人會去打擾她,可赫舍裡婉心卻不管這個,她隻知道進宮前瑪法和瑪嬤都說了,平妃是她姑姑,應該幫她。
所以她自打一進宮,便整日往儲秀宮跑,進了儲秀宮就要東要西,沒有片刻的安靜。
平妃不勝其擾,但又拿她沒有任何的辦法,本來看起來像是要羽化登仙的人,竟然被婉心磨出了些煙火氣,不再是麵無表情冷冰冰的了,也會發脾氣,不管用也知道出去躲躲,整個人看起來都鮮活了許多。
也正是因為婉心這歪打正著,康熙才不願意去管她,雖然她是鬨騰了點,但要是能將平妃從喪子之痛裡拉出來,康熙倒也可以記她一功,如她所願,給她個貴人當當也不是不行。
所以麵對胤祐的控訴,康熙表示無能為力,將沒地方去跑來磨他的兒子推給了胤禛,叫他去幫胤禛建房子。
而胤禛看著興致勃勃說要來幫忙的胤祐,默然不語——
戶部和工部都挺聽話的,倒是不用放出小七這個大殺器來折磨他們。
在這樣充實而忙碌的日子中,時光不經意見已然流逝,等胤禛和胤祐將三座府邸建的差不多了,終於能抽開身享受悠閒時光的時候,康熙的親征已然在即。
康熙三十一年六月初六,大吉之日。
康熙於天壇行過祭天大典後,在京郊與送行之人道彆。
這樣的場合本應由太子領頭,可康熙卻並未提起他,而是令留在京城的諸皇子中最長者四阿哥胤禛帶領其他皇子,一起到京郊送行。
雖然說親征一事已經籌備了進一年的時間,可事到臨頭,胤祐才意識到,這不是史書上短短的幾行文字,而是他的汗阿瑪,他的哥哥們,真的要離開京城,遠赴戰場了。
離彆總是不舍的,更何況前方是禍福難料的戰場,即便是胤祐再知道他們準備充分,實力遠勝準噶爾部,再告訴自己康熙最多就是在後督軍,不可能親上戰場,但他卻依舊克製不住心中的擔憂和恐慌。
康熙喝完了胤禛捧上的踐行酒,才想起來一向嘰嘰喳喳的小七,今日站在後麵,一語不發。
“小七啊,到汗阿瑪這兒來。”康熙對著胤祐招了招手。
胤祐咬了咬嘴唇,控製著自己的表情,走過去對著康熙露出了一個笑臉。
康熙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小兒子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囑咐道:“朕不在京城的時候你不準胡鬨,要跟你四哥一起替朕看好家知道嗎?每日的折子你們二人得先擬好了批複,分出輕重緩急,再叫人給朕送去,朕可是要挨個檢查的。內閣的大學士們都是有識之人,要多聽他們的意見,凡事不能太由著性子——”
“汗阿瑪!”胤祐不滿的打斷康熙的話,“您就不能叫我好好的感傷一下嗎?這些話您都說了多少遍了!放心吧,您就算不在京城,有四哥看著,我也不會把您的紫禁城給拆了的!”
康熙抬手在胤祐的額頭上拍了一下,歎道:“這次汗阿瑪可是將京城托付給你們了,彆叫朕失望。”
胤禛拱手稱是,胤祐卻又往康熙身邊蹭了蹭,低聲說道;“汗阿瑪,您可彆傻到真的自己去打仗啊,刀劍無眼,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能用火炮解決的就彆跟他們廢話,咱們有錢,可彆心疼那幾個炮彈。”
康熙笑著點頭:“放心,朕舍得,咱們七阿哥不是經常說麼,錢用完了再賺就是了。”
胤祐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從胤禛手裡結果酒壺,又給康熙滿上一杯,朗聲道:“那就祝汗阿瑪旗開得勝,拿下準噶爾,給四姐姐當嫁妝!”
“好!”康熙一口飲儘,放聲大笑,“告訴你四姐姐,朕必會給她打下一份厚重的嫁妝來!”
什麼準噶爾,在他的小七眼中不過就是四公主的一份嫁妝罷了,如今,他便親手將這份嫁妝取來,讓他的女兒風光大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