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席卷而來,卷到最後就是麻木。
麻木的直接表現就是嘴硬,來個一連串的打死不承認,“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根本從來沒叫玉柳去乾過這事兒!”
“就算殺頭,也殺不到我頭上!把玉柳殺了吧,她才是罪魁禍首!反正吳乘風指認的,本來也是玉柳!”
“瞧,櫻桃也說了,是玉柳!是玉柳一個人乾的!跟彆人沒關係!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殺她!砍她的頭!哈哈哈,砍她腦袋……”
屋子裡的人看著時安心一個人自說自話,眼裡閃著癲狂,嘴裡喋喋不休,一臉的興奮勁兒。
時成逸忍無可忍,上前又是一巴掌打在女兒的臉上。
時安心捂著臉仍舊吃吃笑,“父親,您為什麼總打我這邊臉!您今晚第二次打我這邊臉了!”她把另一邊臉伸過去,“您打這邊吧!哈哈哈……”
時成逸便是遂了她的意,反手一耳光打在她另一邊臉上。
那一耳光把時安心打得怔住了,那個“哈”字卡在喉頭,詭異的笑容凝在臉上。
驟然她淚如雨下,尖叫著雙腿跪在地上,仰頭淒淒喊一聲,“母親……”
於素君的心臟和眼皮同時跳了一下,卻深知那不是在叫她。
那夾雜著悲滄又淒惶的一聲呐喊,令她有種切膚之痛。就好似她這個繼母對時安心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一樣。
她分明用儘全力,那樣真心真意對待,將時安心當成一個寶貝捧在手心裡。
她自己親生的女兒經常私底下嘟囔,說她偏心,偏的是時安心。
於素君自問還做到了不對這個女兒捧殺;該嚴厲的時候是嚴厲的,該教導的時候是認真教導;該講道理的時候,也是耐心引經據典,把道理掰碎揉爛講給她聽。
甚至她罰時安心在祠堂抄經書,都是親力親為陪罰的啊!
她連自己的兒女都沒來得及管,卻管天管地管出個恨她入骨的女兒!
她真的不明白為何會把女兒教成了這樣!
直到於素君聽到時安心指著她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好?哈哈哈!還不是利用我討好我父親!”
“沒有我,他正眼看你一下嗎?我父親心裡從來就沒有過你!我父親愛的是……哈哈哈,是時安夏的母親!是我那高貴的二叔母啊!”
“你拿什麼跟護國公府嫡女比?長相?嫁妝?家世?你哪一樣比得過我二叔母?哈哈哈哈……你自知比不過,所以就整天跟在她身後,是指望她從指縫漏點銀子給你嗎?”
“你不知道吧,時安夏也是我父親的女兒!”
“而你,蠢死了!蠢死了!你還當人家是手帕交!人家當你是個笑話!哈哈哈!”
她癲狂的口不擇言,不管不顧,把所有人對她的最後一絲憐憫和親情,全部作踐得粉碎。
如果語言能殺人,她要用鋒利的話語狠狠刺死他們!
都死吧!都死了吧!全部都帶著恨死去!
整個屋子裡,除了她癲狂的吼叫和狂笑,再沒有任何聲響。
大家不約而同沒有攔下她。
讓她說,讓她敞開了說。就想聽聽她還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說辭,還有什麼更讓人心寒的想法。
時安心以為的慌亂,難堪,質問,一樣都沒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