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桑榆耳邊仍舊轟隆作響。
否則你母親清白不保……這句話像一把刀插在他胸口上。
他想問得具體些,為什麼事情還沒發生,你就能知道陷阱?
可他問不出口。
且,他知道陸家那幫人乾得出這種栽贓陷害的醃臢事。
陸桑榆深深一揖,“謝時姑娘!”
在下無以為報,今後生是雲起書院的人,死是雲起書院的鬼。”
他是臨時想起昨夜時雲清這句話,隻覺除了這句,再也沒有能表達他此時心情的語言。
時安夏點到即止,讓北茴領著陸桑榆去了那個為他準備的小二進院子。
陸桑榆十分感激時安夏為他所做的一切。
院子不大,房間也不多,但位置好,隔壁街就是京兆尹府衙。
北茴道,“姑娘說,這雖是雲起書院給您配的屋子,但您還得補貼書院一兩銀子才行。”
陸桑榆百感交集,“應該的。”
他知道,時安夏是在給他這個文人保留自尊心。
北茴又道,“您看還需要什麼,您列個單子,奴婢替您去購置。”
陸桑榆微微搖頭,“不用了,多謝!替我謝謝時姑娘考慮得如此周全。陸某記在心裡了。”
北茴告辭離開時,呈上一個冊子,“陸公子,這是我們姑娘交給您的東西。”
陸桑榆便是在夜幕降臨之際,點燃了屋子裡的燭燈,翻看那本冊子。
冊子裡,詳細記錄著陸家各房乾過的勾當。
陸桑榆看著看著,便是又升起一種特彆玄妙的感覺。
就覺得,這冊子的記錄方式,有點像他自己的手筆。裡麵的用字措辭,都是他的行文習慣。
陸桑榆很快注意力就集中在冊子裡記錄的事情上,越看越氣,尤其是他離開淮州上京這段時日。
裡麵記錄了陸家數次為難他母親盧氏,甚至開祠堂請族老,想要把他母親趕出陸家。
後來都因他母親要上告衙門才作罷。雖隻短短幾個字,卻不難想象他母親的艱難。
最後一段記錄,是用曲線勾勒出來的。記錄手法與前麵大相徑庭,顯然不是同一個人的手筆。
那段是說,陸崇義、陸崇英和陸崇誌三房合計,下藥使盧氏與管家苟合,遂帶人將其捉奸在床。
後頭有個注解:未成。
最後還有個注解:若成,盧氏必將以白綾自儘。
陸桑榆一顆心差點狂跳出胸口,好似看到母親決絕又悲傷的臉龐。
他上京之前,就想帶著母親同來京城。
但陸夫人怕兒子分心,怕給兒子添麻煩,就拒絕了,說在家等他的好消息。
陸桑榆也是卯足了勁,要爭口氣,留在京城。
沒錯,他的目標就是長久留在京城,不想再回淮州那個是非之地了。
陸桑榆早前就想著用手上的銀子,先租一個小點的房子安置母親。等以後俸祿多些,再買個大房子給母親住。
雖說陸家不窮,家裡也是有些產業的人家,但那畢竟是陸家的銀子。
陸桑榆想用自己親手掙的銀子來養母親。
他的母親是天底下最溫柔最善良最美麗的女子。
在淮州那地方,因著母親年輕美豔,又養著他這麼大個兒子,被那些想吃絕戶的親戚用汙穢不堪的語言侮辱他們母子有不倫關係。
母親十分堅強,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心臟的人看什麼都是臟的。
母親叫他不用分心,用功讀書比什麼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