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紅笑道:“師父想念故鄉很久了。今日一見,的確是塊寶地。”
聞建勳扭頭還想說話,見韶紅手裡的白菜就剩芯了,一靜,道:“不用扒這麼多層,裡麵都是可以吃的。”
“……”韶紅放一邊,正色,行禮,道,“抱歉,我在山莊沒學過這些,獻醜了。”
“哎呀,你真是,跟江展一個樣子!”聞建勳沒放在心上,繼續握刀切肉,道,“江展這人,太正派了,不過也因此,他當年才能繼續他的仕途。我殿試落榜便當了兵,這不,現在退伍了,乾起了屠夫的營生。咱這一身腱子肉,還是要比腦子強一些。”
韶紅從沒聽過師父提到過當年事,很好奇,但知趣地沒開口。
幸好師父這位舊友比較健談,又道:“不過,我們一直書信來往。我家這小子的名都是他給取的。當時他取了許多名字,我嫌那些太好聽,一聽就不是尋常人,選了最接地氣的,叫聞勤。”
“勤字。勤勞勤勉之意……的確是師父的風格。”
“是啊。”聞建勳舉刀挽了下袖子,感慨完,道,“對了,聽說你沒怎麼下過山,不熟悉外邊兒?待會兒讓我家那臭小子帶你出去轉轉。”
天空被太陽灼得發白,它們麵前,十數根垂柳枝迎風而動,使得太陽的光彩時隱時現。
街上,人頭攢動,紮著象征各種年齡的發髻,戴著各種風格款式的簪釵、發帶、帽子,衣著色彩分明的男女,在笑語聲中使得商街的入口人行緩慢。
垂柳不懂人情,更不知道負責入口的差役比劃雙手喊得快死了,在他們頭頂來回拂動:“來來來,這邊!”
一處攤位前,韶紅和聞勤站著。
韶紅拿起某物,聞勤把一個怪異瘮人的麵具放到臉前,隻露出眼,道:“姐姐,你看這個。”
韶紅拿著一串風鈴,想起下山前師父對她說的話。
“你可記得燕王?”
師父坐著,姿勢有些隨意,握著上下課用的風鈴,心緒卻不在此。
韶紅隻能看到他被長發遮掩住一部分的俊容,以及伸出花盆的枝乾彎曲的羅漢鬆鬆枝。
“當然。師父您講過,六年前陛下四歲,帝業不穩,齊王起兵謀反,但失敗了。太後娘娘不知緣何留下了他唯一的兒子,封為燕王留在自己身邊。”她道,“您為何突然提起他,難道,他便是要殺我之人?”
江展放下風鈴,道:“我同你提過,問丘山莊之所以建莊,與皇室有些關係,皇室不敢隨意對待,因此我得罪過太後,在此才能安然無恙。但離開山莊便不同了,山莊樹敵眾多,下山之人常會被人盯上。而你又是我第一個下山的弟子,曾名聲在外……”
說到這,他扶額,狠不得捏碎風鈴,渾身散發出“我也不想如此”的氣息。
“所以,想殺你的,會是兩撥人。”他放下手,道,“若太後有殺你之心。”
停頓良久,他神情不變,道:“燕王定會出手。”
“他性子古怪,從不近人,嗜血冷血,若問對什麼感興趣,似乎隻有……鳥。聽聞他圈占欲極強,從兒時到現在囚禁了不少鳥。被他看上的都死了。再從太後命他殺人,任務都無一例外地完成了來看,他是個一旦盯上某物,便不知變通死咬不放的家夥。”
“山莊的人會暗中保護你的安全,可你仍需多加小心。”
說到這裡的江展,和聽到這裡回憶到這裡的韶紅,都對師淩絕殺人任務不曾失敗這點產生了擔憂,但他們多年後才會發現,真正該注意的,是對方喜好圈占這點。
“小兄弟好眼光。”韶紅拿著風鈴看向一邊,店家在掛滿麵具的木杆旁亮出大拇指,指著聞勤臉上的麵具道,“這個啊是化蛇獸,彆看它陰森可怖,它出自山海經……”
聞勤不理,問韶紅:“你喜歡風鈴?”
韶紅對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