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出笑著跑到師淩絕身前,心虛道:“那個,我那日看到您救了個孩子,擔心你們夥食不夠,想著送你們一些。”
住在韶紅房間的另一側,負責保護她的人靠在門口,警惕地拿著刀,聽著動靜。
門扉外,如藍道:“多謝,不用了。”
殷出道:“呃,呂姑娘,這位是?”
韶紅道:“也是我救下的人。多謝二位的好意,飯我們仨人夠分,我沒有平白受人恩惠的道理。”
為何一直盯著我?韶紅忍下因師淩絕產生的不適感,想道。又想到三天前的場景,她一時呼吸不暢。
殷出又道:“哈哈,多一餐不是更好?”
“……”感覺這主仆二人執意讓自己接受這頓飯,韶紅默了幾瞬,露出淺笑,看不出端倪地道,“那二位進來吧。我也拿出些東西,同二位一起享用。”
轉身,雙手作勢推門,韶紅收笑,瞳仁輕移。
船底的海水色如濃墨,仿佛已迫不及待吞沒朱砂色的血紅,繪成一卷拔劍綻梅圖。
門推開再關上的聲音響起。
屋中,四人兩兩相對而坐。
“我來沏茶,你切肉吧。”韶紅擺放茶具,說完,身側的如藍起身。
“我去拿茶葉,稍等。”茶具擺放好,韶紅輕笑著站起來,道。
如藍麵對牆壁,燭光讓她陰影中的神色發冷。一旁的角落裡能看到小女孩模糊的身影。
如藍直視牆壁,雙眼如冰。被藏在袖口中的藥紙即將被她撒落,一隻手倏然握住她手腕。
韶紅搖頭道:“不是這樣切的,我來吧。你幫我把茶葉拿出來,在包裹裡。”
……如藍察覺到了危險,但她還未搞清兩人的來意。這般冒進,真招來危險就糟糕了。
如藍看懂她的眼色,抿唇把藥藏回去。
包裹裡的屠刀當啷一聲,韶紅穩穩端著盤子坐下像沒聽見,接過如藍遞來的茶泡起來,整個過程嚴謹而優雅。
她把茶杯放到師淩絕旁邊。師淩絕進屋後便沒看過她,這會兒也是,在她收回素手後,瞧著漾動的水麵,似乎對她連個眼神都不想給。
他沒有要喝的意思,韶紅沒有強求,倒好另一杯遞給殷出:“給。”
殷出很給麵子地淺酌,歎道:“姑娘好手藝。”
師淩絕涼涼看他,像不滿他毫無防備。
殷出心裡苦。
今晚要殺掉無辜的呂姑娘,她死前我多喝點兒她沏的茶總可以吧!
殷出一陣猛灌,韶紅看得驚訝,沒問,不停給他斟滿。
師淩絕環胸,對殷出這模樣很無語,但也隻能冷瞟身前的茶,將情緒發泄到它身上,目光仿若要將它凍實。
屋中響起肚子咕嚕嚕的聲音。
眾人看向角落裡的小女孩。
小女孩在屋裡一直被韶紅包裹裡的肉味熏著,如今見到鹵肉,又看到兩個陌生男人帶來的桌上色澤鮮豔的飯菜,不禁被勾起了食欲。在沒有看到之前,她本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
“玉兒,過來吃吧。”韶紅起身道。
師淩絕看向她的後腦勺。
玉兒被師淩絕嚇得往牆角瑟縮。她不知道這人是誰,但知道他應當是個危險人物,因為他的氣質太直觀了。
和韶紅在一起,他們就像一魔一仙,共處一室卻來自兩個世間。師淩絕像黑暗中浴血而生的紅蓮,韶紅像被雪水和陽光灌養的白楹。前者陰沉冷酷,像閻王能索人性命,後者清婉溫和,像神佛能悲憫眾生。
韶紅接近玉兒,沒想到被她撲進自己懷裡,不由愣住。
這是……被他嚇的?倒是因禍得福了。
韶紅拉她的手直起身,同時有了主意。
她不清楚這主仆二人的來意,唯一能想到的,是這三日裡男人不知緣何改了主意,決定殺了她。如此,他進門前才會露出那樣的眼神。
那是看屍體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