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唇紅齒白,渾身上下都帶著倨傲,這些年在靜妃膝下珍饈玉食的養著,如今竟已比洛久瑤高出近一個頭來。
洛久珹眼尾微揚,銳氣不減,一如當年般居高臨下的睨著她。
“一彆多年,還未恭賀皇妹從若蘆巷脫身。”
他沒有讓她直身的打算,發出一聲極輕的笑,含著嘲弄的諷意,“我這個做皇兄的雖有些失職,卻也還記得,今日似乎是皇妹的,生辰啊?”
他的話顯然不是說給洛久瑤聽的。
先皇後薨逝的第五年,經查,洛久瑤的生母許美人疑似買通先皇後的產婆,在其生產時做了手腳,以至小皇子夭亡,先皇後悲痛逝世。
未等事實得出定論,許美人卻先一步自縊而亡。
線索中斷,洛淮隻能處死了招供過當年事的產婆,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話音落下,幾個大膽些的宮人壓著眉眼朝二人望來。
洛久瑤察覺到周遭的目光,抬首。
她本便才回宮,如今洛久珹重提舊事無非是想給她難堪,引人思及她戴罪自殺的生母,還有那些所謂生身不詳的言說。
她在宮中的處境算不上好,宮人多一分的喜改變不了她的困境,多一分的惡卻極有可能讓她舉步維艱。
想到這裡,洛久瑤竟覺得有些可笑。
宮中舊俗果真還是多年不變,周而複始。
她的目光掠過低聲竊竊的宮人,輕盈又坦蕩。
宮人紛紛垂首。
洛久瑤收回目光,坦然回望:“沒想到多年未見,皇兄還願同久瑤親近玩笑,隻是依皇室宗律,祭祖之日輕言生死是為不敬。先祖與母後在天有靈,大圜之下人言若刀,還請皇兄莫拿久瑤說笑了。”
洛久珹一時語塞。
風雪既過,二人視線交彙,洛久瑤麵色不變,隻是朝他笑了笑。
她的目光在遠遠處走來的人影上停留一瞬,片刻又收回,而後認輸一般,乖巧垂首。
洛久珹端詳著眼前忽而謙和恭謹起來的小姑娘。
蒼白,清瘦,兜帽下的麵頰有些發紅,她的瞳色很淺,將紅牆落雪一同融進去,一如當年她折梅枝擲在白瑩瑩的瓷瓶中,那樣鮮活的景致落入她的眼,將她的眼瞳襯得明淨而漂亮。
眼前人低垂的眉眼間染著奉浼謙順,纖長的睫羽被風吹得微微顫抖,洛久珹注視著她,目光流淌過她低彎下來的脊背,停在她相合眼前,略微顫抖的指節上。
如他曾想象的一樣,她在若蘆巷那五年過得並不好。
她過得不好,他理應很滿意。
“既已出言頂撞,又何必擺出這幅樣子來……”
“久珹。”
正值洛久珹再次開口嘲弄之際,一道溫煦的聲音從旁傳來。
洛久瑤微微抬眼。
青年披著薄氅,寒風拂動起氅衣一角,他緩步走來,口中喚洛久珹的名,目光卻先落在了洛久瑤身上。
“久瑤?”
洛久瑤再次垂首,與洛久珹一同躬身拜禮。
皇帝與先皇後青梅竹馬自幼相識,卻沒能擁有一個屬於二人的孩子,當今太子洛久珩是已故宜妃留下的孩子。
太子溫文仁厚,與唐將軍的長女結親,育有一子。
洛久瑤乖巧應答:“多年未見了,皇兄。”
洛久珩虛扶了她一把,溫溫柔柔道:“聽聞你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