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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嫋嫋,梵音縈繞,滿殿佛像前,卻有人不念神佛,光明正大地訴說著私念。
不多時,洛久瑤起身。
沈林下意識去扶。
洛久瑤攀著他的手臂,順勢垂首。
長發飄蕩,流淌過沈林的手腕,發尾輕輕掠過他的指節。
沈林穩穩扶住她。
可微顫的睫羽卻將他的心思都袒露,洛久瑤傾身靠他近些,道:“所以沈林,你方才要說,你也是為見我而來嗎?”
不等他應聲,洛久瑤已放開了手。
她直起身體,朝他伸出手:“大人不必再拜了,有人要見我們了。”
話音落下,方才引客的小沙彌果然走來:“施主,住持師父請二位施主到禪房敘話。”
“是嗎,師父才說住持今日一整日都要誦經念佛,卻不知誦的是什麼經,這麼快便改了主意?”
洛久瑤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如今他想請我,我卻不想去見他了。”
小沙彌慌忙解釋:“施主誤會了,住持師父誦經原是為亡魂超度,並非有意避而不見。”
洛久瑤卻不理,看向沈林:“這位住持師父總是喜歡打啞謎,我上次見了他後便頭疼得很,隻是九日前我與他有一約定不得不來赴——如果我能活著回來,他便要給我一件東西。”
“他如今既說要見我們兩個,想來哥哥代我前去也可,還要勞煩你為我瞧一瞧,若需處置,就地處置了便好。”
“任憑阿瑤吩咐。”
沈林笑著應下,又道,“外麵風涼,你的身體尚未恢複,到寺外的馬車內等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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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禪房的路仍是熟悉的那條,沈林隨著小沙彌穿過回廊,無端想起九日前那個風雨如晦的午後,洛久瑤曾側身擋在他身前,為他攔下險些要了他命的一箭。
箭矢破空刺中她的肩,在她的衣衫上洇出半麵血色,可她伏在他肩側,卻說,求你不要死。
不覺間已跟著小沙彌行至禪房,沈林回過神,狀若無意般掃視一圈周遭的屋頂。
推開門,禪房中撲麵而來儘是香火的氣息,住持正坐在木長屏前沏茶。
沈林合手行禮,落座在茶案前:“住持師父,叨擾了。”
住持回以一禮,將茶水分到案上的三隻茶盞中:“施主久等了,請。”
蓮花香爐中的燃香與那日引令人神誌昏迷的香不同,似是助人靜氣凝神的燃香,沈林嗅著身畔香氣,心中的念頭卻繁雜湧動,一時難以平息。
他瞥一眼麵前的兩盞茶,想的卻是洛久瑤也曾如他今日這般坐在此地……她當初坐在這裡的時候,心思也是如他這般嗎?
或許不是的,她遠比自己要冷靜,所以當日發現異樣的苗頭時便迅速做出決定,告知他遠離,隻身一人赴此險境。
想到此,沈林輕觸腕間玉扣。
不過須臾,他抬手輕觸茶盞:“師父有心備茶,隻是今日唯我一人,怕是要浪費了這禪茶。我代她前來,不知那日她與師父的約定由我來赴還作不作數?”
“緣法使然,不算浪費,倒是施主來得巧了。”
住持麵色平靜,又道,“那日貧僧曾與那位施主言及她身上所背因果,說來那位施主實屬奇格之命,恐怕貧僧窮儘此生也無緣窺探她的命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