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久瑤上馬,又垂首,接過賀令薇那一句話:“賀令薇,白雲無儘時。”
道彆的言語儘了,韁繩揚起,洛久瑤望向隱隱作亮的天際,沒有再回頭。
晨風飄蕩,少年在外吹了許久,身上的衣衫都吹涼,洛久瑤縮在他懷中,抬手去牽他握緊韁繩的手。
大概也是涼的,她想。
沈林下意識躲了躲,又解釋:“動過泥土,臟了。”
洛久瑤不聽,再次伸手去捉,執拗道:“可我的手很冷。”
沈林沒有戳破她的借口。
他說:“好。”
而後將手在衣袖上蹭了蹭,反將她的手攏到掌心裡。
朝陽初生,雲層裡透下赤金的光,落在策馬而行的二人身上,在地儘頭投出長長的影子。
荒廟恢複寂靜,賀令薇立在窗畔,久久望著那兩道遠去的影子,輕聲言語。
“但去莫複問,白雲無儘時。”
她正出神,倏然一陣冷風穿堂,箭矢破空自側窗射入。
箭矢釘進案桌,花盆頓然四分五裂,泥土傾灑,花枝歪斜倒塌。
茶盞隨之落地,清脆的響聲自案桌蔓延到地上,賀令薇回首,看向自側窗翻入的少年。
“如果我沒記錯,我與世子並無約定,如今我就要離開,世子此時前來,可是有些唐突了。”
秦征不願同她打機鋒,一撫衣擺,二話不說落座在案桌前。
他手中還提著長弓,案桌上斜插的那支箭矢便出自他手。
秦征毫不客氣道:“賀令薇,我沒有殺你,更幾次都放過你,你合該朝我叩頭謝恩,而不是同我客套這些沒用的話,不是嗎?”
賀令薇絲毫沒有畏懼,合了半麵窗子,坦然落座在他對麵:“世子說錯了,我沒將那日在世子府中聽到的告訴她,是世子該謝我才是——叩頭謝恩便不必了,我沒有世子這般想時時做人主子的習慣。”
“那又如何?”
秦征嗤笑,指尖在弓弦上緩緩滑動,“我隻知道,死人的嘴才最嚴實。”
賀令薇不為所動:“世子若殺了我,你們的談話就連今日也瞞不過了。”
秦征目光微凜,不知為何,放在長弓上的手竟有些發顫。
賀令薇依舊慢條斯理:“還是說除了這件事,世子也不想知道,你的鉤月刀究竟被我藏到哪兒了?”
“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賀令薇,你究竟有多大的膽子。”
撚著弓弦的指節鬆開,秦征按了按顫抖不休的手臂,麵上恢複了原本戲謔又帶著些嘲弄的模樣。
他道:“當初你假借定親之名取走我的鉤月刀,以我未婚妻的名義買通行宮的人對祭殿的匾額做手腳,借此讓太子疑心於我,不正是因你不敢說出那日在世子府的所見所聞麼?”
“你敢設計賀尚書的死,卻不敢輕易出頭,而是借旁人的手引大理寺去查那本賬冊,什麼為母報仇,什麼大義滅親,賀令薇,你看似大義凜然,好似什麼都豁得出去,其實怕死的不得了,不是嗎?”
“世子說得是,可惜我低估了你背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