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1 / 2)

[]

洛久瑤看著她彎起的眉眼,隻覺手中也一片冰涼,掌心裡本顫抖的那隻手不知不覺間似已變作了鋒利的刀刃。

“她願意這樣做,是因你答應了她,會幫她撫養賀弈。”

察覺到她指節的僵硬,賀令薇抽回手:“的確,那小鬼麻煩得很,若不是錢氏死了無法複生,我幾乎要後悔了。”

洛久瑤道:“賀弈早在錢氏離開時就已被你送走,如今你也該離開了。”

“是啊,與殿下說了這樣久,天都快亮了。”

賀令薇輕聲歎息,擺弄花枝的手不經意折落一片綠葉,“可惜我的時間太少,一十四刀,那個男人風光了十四年,最終嘗到的痛苦卻隻有我母親臨終時的一點點而已。若是我有足夠的時間,定會叫他親眼看著一切如何毀掉,他所引以為傲的賀家基業如何一寸一寸消弭殆儘……”

“殿下,你說,若溪流日複一日流經高山,落雨周而複始衝刷過山巒,等到終有一日山巒傾塌,那些本涓細的溪流與潤物的雨水,會不會也變作一場肆虐橫流的山洪?”

葉片落在燭火上,轉瞬燒儘,洛久瑤抬眼,對上她燃著恨意的目光。

她被熾烈的火焰灼到,便好像看到了那個決絕的影子。

賀令薇的計劃並不周全,冬青,錢氏,住持,府中的侍從……但凡遭人出賣,她都隻有死路一條。

可她還是下了賭注,將自己與旁人的命都當做籌碼,一心要那個手不沾血的元凶帶著滿身痛楚,在冰冷的湖水中睜眼看著自己的心臟漸漸停止跳動,最終在一片絕望中溺斃而亡。

洛久瑤開口:“你可有想過,若你因此而死,婉娘臨終的囑托便都不作數了。”

賀令薇卻道:“殿下說錯了,我正是在履行母親的囑托。”

洛久瑤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低笑一聲:“說得也是。”

“我知道殿下會懂我。”

賀令薇也跟著笑,“殿下因我煩擾多日幾經奔波,如今我要離開,都說折柳贈彆,我這兒沒有柳枝,便準備了一盆花送給殿下,作為臨行的送彆禮。”

洛久瑤瞥一眼盆中生機:“這裡沒有旁人,你若有什麼話想借著什麼花葉之類的告訴我不妨直說,少打啞謎。”

“殿下言重了,我哪兒敢讓殿下猜啊?”

賀令薇被她逗笑,“我是真的為殿下準備了一盆花,此後我遠赴他地,希望殿下瞧著盆中花,還能想到我。”

說罷,她起身,自角落捧出一隻陶盆來。

陶盆中景致與眼前盛開的花大相徑庭,枝丫光禿禿的,盆中乾涸,才放在案上便抖落了一層臟兮兮的土。

洛久瑤指一指案上的花:“臨彆贈禮,我以為你會送我這個好看些的。”

“有些花一經盛開就隻能等死了,枯枝卻還有無數的可能。”

賀令薇將枯枝朝她那旁一推,不容拒絕道,“我相信殿下養得活它,下次見時還請殿下讓我瞧瞧,它能開出什麼樣的花來。”

窗外天色漸亮,洛久瑤雖有些無奈,還是墊著一層衣袖接過陶盆。

推開門,天邊灰蒙蒙的遮罩著一層霧,賀令薇將人送至門前,停了腳步。

“勞歌一曲解行舟,紅葉青山水急流。”

她望著天際散不儘的晨霧,輕聲道,“殿下,我便送你到這裡了。”

洛久瑤捧著陶盆,應道:“好啊。”

二人作彆,沈林已牽著馬匹等候在側。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