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2 / 2)

上一次是不得已被賀令薇拖下水,這一次,換她主動躍入水中。

視線所及之處,一抹亮色似乎正朝她的方向飄來。

是洛久珹。

洛久瑤還記得,他的水性是很好的。

他遊來,扯過她的衣袖,順勢托住她的臂彎。

洛久瑤四肢僵硬動彈不得,任他就這樣托起她。

她忽然想起許多年前,她與洛久珹也曾一同落水。

那是八年前,諸侯前來燕京朝拜的千昭宴,宴上歌舞升平,一派熱鬨。

洛久珹向來不喜盛事的場麵,趁殿上氣氛正好,偷偷帶她離開正殿,跑到西宮的千鱗池去撈自元陵進貢來的金鯉。

他說,棠西宮裡有一方漂亮的白瓷口缸,正巧適合養這些稀罕的魚種。

孩童的手臂太短,隻能扶著欄杆朝水下伸手,一時重心不穩,自欄杆翻了下去。

眼見洛久珹翻下,洛久瑤毫不猶豫地伸手,拉住了他。

他們就這樣一同掉入千鱗池中。

池水很深,洛久瑤緊緊扣住岸側的山石,腕骨因拉扯脫臼,卻始終沒有放開洛久珹的手。

直到宮侍們手忙腳亂救上二人,洛久瑤已因溺水失去了意識。

自那日後,洛久珹花了許久的時間練習,最終熟知水性。

她卻開始怕水。

冰涼的湖水帶著腐爛的氣息倒灌在口鼻中,洛久瑤始終忘不掉那種無孔不入的窒息感。

好似她真的折手折腳,真的已經在湖中死過一遍。

在與洛久珹共同生活的那幾年裡,她曾怕黑,洛久珹便拿走了她滿室的燈燭,她懼怕雷雨聲,洛久珹便在雷雨夜晚遣走所有的宮侍,將她一人扔在空蕩蕩的寢殿中。

他總是很強硬,甚至以極端的手段逼迫她麵對恐懼的事物,唯獨怕水這一件,他從未逼迫過她。

洛久瑤終於合上眼。

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到,她好似再次回到了許多年前,五感也被封閉在水中。

可她伸出手,一隻手卻順著她冰涼的指節,握緊了她的手。

洛久珹的手攥上來的一瞬間,她的指節開始發顫,指骨蜷縮起來。

她近乎逃避地不願去觸碰他,可心底的那個聲音卻在問——

如果在這裡,如果她把命還給他。

他會收下嗎?

於是重獲呼吸的一瞬,她好像聽到自己真的問出了這句話。

意識重新恢複清明時,洛久瑤才發覺,她已經回到了岸上。

她身上裹了件乾淨的外袍,外袍之下,浸了水的傷口隱隱作痛。

不僅傷口在痛,渾身更是發燙,要燒起來一般。

她裹緊外袍,眨眨眼,看清麵前幾人。

洛久珹與她一樣,被撈出後身上還掛著濕淋淋的浮草,正半俯著身去拆黏在發上的水草。

身側,沈林的衣裳濕了半麵,在旁是穿著單薄的沈停雲。

洛淮立在更遠處,跟著麵色漠然的洛久琮。

見二人醒來,沈停雲回身複命。

洛久琮卻走來,蹲身在洛久瑤麵前,柔聲問道:“九妹,這個時辰,你們二人怎麼會在這裡?”

他穿著一襲錦袍,袍角繡線粼粼生光,洛久瑤心下微頓,本發涼的手心一瞬沁出汗水。

昨日她在後山石亭見到的人,是洛久琮。

他又穿了那件衣袍,明顯沒有要隱藏的意思。

洛久瑤斂了眼睫,輕咳幾聲,垂下的發尾有水珠滑落。

洛久琮打量她一番,伸手,扯過她身上的外袍替她蓋在腦後。

洛久瑤身上還發顫,裹緊外袍,怯生生道:“是我與七皇兄發生了口角……他一氣之下推我入水,誰料湖畔濕滑,他也一同掉了下來。”

洛久琮皺眉,不等再問,洛久珹冷聲打斷:“是你出言不遜在先,如今倒會倒打一耙。”

“我沒有說錯,當年那個罪人是因害了淑母妃才被罰入冷宮,大家有目共睹。”

洛久瑤看一眼洛久琮,又轉頭,呼吸有些急促:“為何這麼多年過去,你還要將氣撒在我身上?在宮中沒辦法報複我,便要在這裡報複我?”

洛久珹怒目而視,掙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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