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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沈林垂頭,在黑暗中輕輕擦拭她濡濕的臉頰。
“殿下,不要哭。”
他借著月光看清她仍在流的淚水,輕聲說,“三年前的事與殿下全然無關。”
洛久瑤抿著唇搖頭。
言語太蒼白,她隻能一遍遍重複。
“是我的錯。”
雖身在此地許久,她對自己的姓氏與身份並沒有多少歸屬。
可不管是那個皇城角落裡無足輕重的九殿下,亦或是立在王座後的攝政之人,都是因這身血脈造就。
她曾因這身血脈得到生,得到死,也同樣得到生來便如影隨形的罪孽。
她無法割肉剔骨,她的身上流淌著這樣的血,一生都難以洗去,軀殼便要被烙上這樣的名。
屋室安靜,洛久瑤鬆了鬆力,想要退卻。
可環在她身側的手臂卻微微用力,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耳畔輕震,和著沈林起伏的心跳,她再次聽到他的聲音。
“殿下從來沒有負於臣。”
沈林的動作堅決,不容她退卻半分,可他的嗓音卻很輕,“殿下不是任何人,不需要為任何人承擔什麼……而自遇到阿瑤,我所得到的,遠遠比失去要多。”
“倒是如今,是我在惹阿瑤流淚了。”
洛久瑤心頭一酸,轉瞬的功夫,眼眶裡又滾出兩顆淚來。
“沈林。”
她嗓音微顫,張張口,卻隻能喚出一聲他的名。
沈林捧著她的臉輕聲哄:“該早些告訴阿瑤的,是我總想著眼下時機未到……若是我親口說,阿瑤不會思慮良久,也不會流這樣多的眼淚。”
洛久瑤卻枕著他臂彎,又搖了搖頭。
眼淚一顆顆落,沈林看著她眼中閃動的水光,問:“那阿瑤想聽我說什麼呢?”
洛久瑤仰起臉,看著他不說話。
許久,沈林終於歎息。
“是我,我有私心,不想你同秦征結親。”
洛久瑤終於眨了眨眼。
她的眼眶還紅著,卻彎著眼睛笑出來。
沈林曲指輕點她小巧的鼻梁。
“沈林,我也有私心。”
她攀著他的手臂坐直身體,終於能將字連成句,“我今日本便是要來找你,這些時日我見不到你,卻一直都想親口告訴你,我不想與秦征結親。”
沈林手臂微頓,心間好似忽而鬆了口氣,又聽洛久瑤道:“還有三年前的毒……我定會儘力為你找到好起來的辦法。”
“既是這樣,我會助你解決此事。”
沈林眸色微深,輕抖了抖睫羽,“至於旁的……阿瑤不必掛心,我如今這般也很好。”
三年前的毒幾乎燒穿他的心肺,沈家在明不能忤逆洛淮的意思,但暗地裡也為他遍訪名醫,更自元陵請來周先生,可這樣多的年歲捱過來,除卻以藥壓製,並無他法。
“你說過要親口對我說的。”
洛久瑤卻不答應,她還想同他說些什麼,窗外隱約閃爍起光亮。
洛久瑤這才發現,他們已在黑暗中坐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