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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自知理虧,洛久珹沒有說話。
洛久瑤沒什麼好同他周旋,道:“皇兄的武功又進益了。”
她並不說清道明,言語也並不中聽,顯然是在暗指洛久珹跟在後潛入棠西宮一事。
可聽她這樣說,洛久珹反倒在側坐了下來。
洛久瑤不看他,自顧自道:“皇兄想同我說些什麼?”
洛久珹這才開口,支支吾吾問:“我聽到了,當年的甜湯……”
他欲言又止,洛久瑤接過話茬道:“那碗甜湯確是我故意換了其中藥物,又將其作為謀害淑妃的證據稟報上去的。”
“當年棠西宮內早有宮侍被收買,若那碗劇毒端到壽安宮去,不僅不會要了太後的命,還會被當做證據,害死更多的人。”
洛久珹斂了斂眼睫,沒有說話。
他底氣不足時話總是要少些,而眼下他為當年之事心存愧意,半個字也難說出口。
洛久瑤看得出。
可她無意打斷他的愧疚,更不願開口寬慰什麼。
雖然當初的洛久珹並不知那碗甜湯中的玄機,她也從未打算自證清白,但她那時所經曆的一切卻如何也無法抹去,即使已過了許多年,在若蘆巷中經曆的種種也始終令她難以釋懷。
於是她沒有開口,任憑洛久珹攥緊了指節,歉疚之意盈滿雙眼,呼之欲出。
殿內安靜了許久。
終於,洛久珹再次開口:“你……你如今既從我母妃口中得知了當年的事,之後打算怎麼做?”
他生硬地岔開了話語,沒有再提及當年的甜湯。
洛久瑤望著將亮的天色:“離當年過去太久,隻當聽過便罷了,沒什麼打算。”
洛久珹皺眉,頗有些不忿:“皇祖母……太後娘娘她先後害了先皇後與許美人,你隻說當聽過便罷了?”
他似是還想說些什麼,卻難以再如常日那般揣著一股令人的盛氣,語氣平白弱了許多。
天色漸漸亮起來,有些晃眼的天光自殿門的縫隙鑽進,照亮殿堂。
洛久瑤垂了垂睫羽。
照落在眉眼的光亮被她的睫羽遮擋住,本淺淡的眼瞳竟也成了深沉的顏色。
“是。”
她不願多說,起身拂袖,一副送客的架勢,“天亮了,信已在容妃娘娘手中,你也親眼見她並無大礙,若沒什麼旁的事,皇兄便回宮去罷?”
許是心間愧意難以消下,又或許是洛久瑤的言語太過冷淡,洛久珹竟沒再同她辯駁,乖乖起身,轉身離去了。
殿門開合,屋室再次安靜下來,洛久瑤的視線略過那道離去的背影,轉瞬又移開了。
當年之事終於明晰,她卻始終沒辦法鬆下一口氣來。
時移世易,縱然她與洛久珹已將過往的恩怨儘數坦明道出,但卻再也沒辦法如孩童時,吵鬨之後隻消一方稍作示弱便能和好如初。
而在此事上,容妃不願洛久珹知曉,她也不願他參與其中。
洛久瑤在殿中坐了許久。
清晨,殿內空蕩蕩的,塵埃飄散,紛揚飛旋在赤金的光柱裡。
看起來是個好天氣。
洛久瑤起身,穿過那道光線,推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