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終不覺得方紅是一個普通的精神病人,但想了解具體到民眾個人的信息隻能采取詢問土著居民的方式。
八卦的管理員就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果然不負她所望,管理員馬上來了興致,瘦削的兩頰邊激起兩團異樣的酡紅,蒼白的嘴唇也因新出現的談資染上血色,“你是說方紅啊,在我們這兒挺有名的……”
“她之前是立都孤兒院的保育員,後來,大概兩年前吧,突然就瘋了,咱也不知道為啥。”
“但立都孤兒院不愧是大院!人情味兒濃得很,考慮到方紅獨身一人無人照料,就沒給她開除,而是直接養在了孤兒院裡。”
“你看到的場麵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畢竟孤兒院是很人性化的,沒有將方紅囚禁起來,因此那女人犯起病來經常趁人不注意跑出去。”
封滿袖適時捧哏,“犯起病來?她還有神誌正常的時候嗎?”
管理員:“沒聽說有,但瘋子也不可能一直在發瘋啦。”
封滿袖像是被管理員的八卦之魂感染,也不上前接水,而是繼續追問:“想必孤兒院給她提供的照顧還算可以吧?我看她雖然瘋言瘋語,但人收拾得挺齊整的。”
管理員一臉讚同,“那是當然!”
封滿袖:“那她為什麼還老想離開花臨市?”
她可是記得清楚,方紅混亂的尖叫裡,一直嚷嚷著要坐車來著,在長途汽車站坐車可不就是要離開花臨市嗎。
黑黝黝的大眼睛裡好奇之色滿溢而出,自詡在外鄉人麵前知曉一切小道消息的管理員被盯地不適,“誒呀都說了是瘋言瘋語了,你還傻乎乎地當真乾嘛?”
封滿袖乖巧地抿起嘴巴,以突然間的啞口無言結束了這次討論。
最後一個問題她本來也沒想著得到答案,畢竟愛看熱鬨的人們隻會注意到那人是個“瘋子”,但從來不會去關注瘋子的訴求。
目送管理員遠去後,封滿袖秉著做戲做全套的原則,摁開飲水機。
滾燙的沸水從水龍頭裡鼓鼓流出,熱氣蒸騰,粘濕了握著杯壁的右手。
“嗵——”
一陣悶響突然從金屬箱體的飲水機內部發出。
原本平穩的水流仿佛喝醉了般開始搖曳擺動。
未來得及多想,封滿袖第一時間收手後退。
幾乎就在她剛把手縮回去的瞬間,一股沸騰著的“瀑布”就從水龍頭中噴泄而出!
“嘩啦啦啦啦——”
衝擊向機箱底座的沸水四處飛濺,零星幾滴襲向剛剛避開的封滿袖身上。
好在就那麼幾滴,而且隔著一層衣服,隻能感到些微的炙熱。
不敢想象如果她反應稍慢一步,離飲水機最近的右手必然不能從嚴重燙傷中幸免。
約摸兩三秒後,飲水機終止發癲,水流恢複正常。
封滿袖這才上前將水關掉。
她看了會手中裝著半瓶開水的保溫杯,終究是沒有倒掉。
雖然這水她是不打算喝了,但就衝這溫度也能當個防狼利器了。
另一頭。
方誌館內。
楊安貞快速翻閱著各類概述花臨市曆史的文獻資料,尋找著看起來有用的信息。
然而曆史本就是一門精深的學問,即便縮小到一個城市的範圍,涉獵各行各業的史學研究依舊浩如煙海。
再次合上一本《華臨.山海誌》,楊安貞眉頭微蹙。
目前從她獲取到的信息裡,僅能得出花臨市在大概五六十年前還不叫花臨市,而是叫華臨鎮。
其他的,便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曆史沿革。
這樣下去不行,必須提高針對性,不然效率太低了。
她暗自想著。
努力壓下緊迫感帶來的浮躁情緒,楊安貞沒有急於翻找下一本書冊,而是一邊漫步逡巡於排列整齊的書架,一邊認真思索起來。
逃生遊戲必然伴隨死亡與鮮血……
花臨市的曆史……死亡,和鮮血……
突然,掃視著的視線停駐下來,楊安貞幾步上前蹲身,抽出麵前的書冊——
《刀劍與炮火——華臨地界戰爭史》
這是一部係列書,一共10冊,每一冊都有四指之厚,詳細記錄了從古至今發生在華臨鎮地界上大大小小的知名戰役。
本著試試看的態度,楊安貞開始閱讀起書中文字
然而,剛瀏覽完十冊書的目錄,一陣怪異感就襲上心頭。
正準備細想。
洶湧而至的莫名心悸突然將一切思緒打亂,伴隨著的,還有跳個不停的右眼皮。
……直覺要糟!
本能的站直起身,來不及進一步反應,眼睜睜看著雪白的書頁上一小片陰影極速擴張。
這個角度……
楊安貞僵硬扭頭,看向一步之外緊閉的窗戶。
“嘩啦——”
飛射而至的皮球炮彈般破窗而入,迅猛的衝擊力炸開一大片玻璃碎片,鋒銳的尖芒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晃眼的光暈。
危險的發生,隻在瞬間。
左右兩側巨大的鋼鐵書架阻擋了向旁邊閃避的道路,楊安貞踉踉蹌蹌後退,大腦一片空白。
慌亂間,腳下一個不穩——
兩手無措地擺動,企圖通過劃撥空氣做出最後的無謂掙紮。
這時,一條柔軟卻堅韌的手臂突然一把將她攬住。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