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修(1 / 2)

大愛小愛 青羅扇子 8541 字 9個月前

青羅扇子/著

莊淑芬夏天愛往手帕上灑點花露水,彆在身上又清涼又防蚊蟲,傍晚下班回來她摩挲著碧綠色玻璃瓶靠在紗窗前思忖。

得了楊毅的糯米包油條,又得了楊毅的六神花露水,她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要給對方一點回禮。

但是女生給男生送東西,多令人不好意思。

楊毅怎麼就每次做得那麼自然又令她接受的呢?她的臉禁不住發燙。

楊毅所在的空分車間被叫去塔裡除雪。

楊毅是班長,帶著手下二十多號人去了。

莊淑芬一早得到這個消息。她做完手上工作,想了想,尋了個空,往空分方向走。她平時在淨化,跟空分不遠,但沒怎麼來過。

工廠巨大的機器繞得她有點暈,越走越陌生,進了一個大廠似的鐵門,地麵鋪的都是鋼筋鐵板,板上凸起鐵點。

莊淑芬給自己壯了壯膽。

車間內都是一兩米高的器械裝置,上麵布滿了紅黑色儀表與閥門。

大檢修車間空蕩蕩,隻剩下一台一台停止了的氮氧裝置。莊淑芬繞了兩三圈才找到值班室,她深呼吸了下,推開玻璃窗木門,值班室裡麵一張木桌,跟她們淨化車間完全不一樣。

淨化車間的辦公室在裡麵,給人一種安全可靠的感覺。空分的就在外麵,滿耳間全是空氣震動聲。

整個空分都被叫去檢修了,車間空無一人。

莊淑芬目光搜尋,迅速找到楊毅的工位。她左右掃視了下,趕緊將皮紙袋的東西放進去,又找出鋼筆寫了個小紙條,寫上楊毅兩字。

做完這一切,她如釋重負,又心跳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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氨合成塔零下溫度,即使酷暑也有點難以扛住,進去都是要穿軍大衣的。檢修完畢出來不少人冷得發抖,楊毅脫下軍用棉大衣,幾個比較瘦弱的手下跺著腳上的雪。

“去太陽下烤烤。”

楊毅抬頭看了一眼太陽命令,烈日炙烤出寒氣,又指揮了幾個人。

“燒點熱茶過來。”

等楊毅一行人回到值班室,值班室小弟神神秘秘朝大家道:“又有人給楊哥送東西了。”頓了頓,“大美人。“

楊毅老被女的送東西送信,從氨廠到鹽廠到堿廠還有廠外的都有。班上兄弟早已見怪不怪,甚至比楊毅還積極,恨不得自己就是楊毅本人。

眾人被勾起興致。

“誰?”

送的人多了,他們的眼光也跟著水漲船高。

“不知道,反正是個大美人。”

“有點時髦。”像他買的香港磁帶卡帶的封麵女郎,烏發帶卷,嘴唇紅紅,眸似秋水。

眾人豔羨。

“我他媽要是有楊哥這種女人緣,我媽早就抱孫子了!”

“我就沒你這麼高要求,隻要老天把追楊哥的女人分我一個,我天天把他供起來!”

“哎,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一夥人可憐巴巴望向楊毅。

楊毅不疾不徐換完工裝,看了看桌上牛皮紙袋,隨意掃了一眼紙條。

“分了。”

送他東西的太多,男的女的都有,女的暗慕居多,男的感謝他幫過忙,或他搞得活動帶上過他們。大禮不收,小禮物沒什麼可推三阻四的,楊毅往往直接讓手下給分了,他手下的人也樂此不彼。

忽然間,像想起什麼,楊毅手一收又取回紙條,盯著上麵藍黑字跡仔細看了一會。

大夥歡呼正要像往常一樣瓜分牛皮紙袋。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憑空出現,虎口奪食,竟從他們手中搶了回去。

眾人愣住:“什麼個情況?”

楊哥這是怎麼了?

楊毅一臉淡定,施施然奪回東西。

“這次的,不能給。”

寫有鋼筆字的紙條被他揣進褲袋,楊毅推開辦公室的門,一個人提著紙袋出去了。

眾人不敢置信。

連裡麵是什麼看也不給他們看。

“楊哥不分我們了。”

“他一個人獨享?”

什麼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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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成塔除完雪,淨化車間幫忙清除現場。專用掃帚是竹條編的,很大,竹條把掌心勒出個深印,莊淑芬思緒卻不在這。

掃帚掃走地上殘留雪漬,莊淑芬想也不知楊毅有沒收到她的紙條。她在牛皮紙袋裡包了兩包茶葉。是彆人送給她家的。還包了一袋餅乾。這餅乾隻有廠商店進口部才有的賣,散裝的,靠稱,八角錢一斤。

莊淑芬極愛吃,但給自己買的也不多,有時上完夜班得了小半天假,才會稱一些用紙袋包好坐公交回夢澤父母家跟母親一起吃。

這種餅乾用酥油和麵而製,透著奶香,隔一夜紙袋底部都會滲出油。

女同事分了碗綠豆湯過來,莊淑芬喝了一口。

她愛極了這種餅乾,不曉得他們男的會不會喜歡。

兩天後,莊淑芬沒收到回音。

她思前想後,擔心是不是自己沒寫名字,楊毅未必知道是她。又安慰自己,隻是回禮,心意到了就好。知不知是她無所謂。但心底卻偶爾有點惘然若失。也許楊毅知道是她但是沒表示呢?不是說,給楊毅寫情書的女的多得是,但楊毅連一個反應也沒給她們。所以對自己也照舊沒反應?

不不,她隻是回禮,她的可不是情書。

有晚做夢竟夢到楊毅,兩人在溜冰場跳舞,對方說她跟噴泉女神一樣美,她低頭一看,自己的裙子也變成女神身上露腿薄紗裙。楊毅盯著她的臉直看,弄得她怪羞人的。

莊淑芬臉紅著醒來,越想臉越燒,她躺在竹席上,拉起橘色毛巾毯,蓋上臉,又偷偷沉浸了一會夢境,等白天再想回味時夢卻散了隻記得一點依稀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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