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初,季秋隻曉得摸魚外加掄刀子砍人,還沒有太深的感觸。
可當季秋如今以身入局,徹底進入朝堂爭鬥的漩渦中後。
季秋這才發現,古人的精明遠超自己的想象。
且不提朱元璋,劉伯溫之流。
哪怕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湯和,也是實打實的人精。
季秋所料不錯的話,湯和現在應該在去往吳王府的路上了。
不過季秋並不擔心自己會因為這事,引起朱元璋的猜忌。
明天一早,他就準備去往吳王府,和朱元璋通個氣,順便討個差事回來。
勸降陳友定。
若是湯和知道了季秋心中所想,怕是都不會給季秋說話的機會,押著季秋就去找朱元璋了。
勸降陳友定?
你小子怎麼敢的?
這事不是沒人做過,隻可惜沒一個成功。
更重要的是,陳友定這老小子不講武德,從來就沒有什麼“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說法。
來一個殺一個,一點情麵都不講的那種!
馬王後若是知道這事,估計會第一個出來攔著季秋。
不過季秋既然敢以身犯險,心中自有章程。
當今朝堂,乃至於有明一朝,一直都存在一個揮之不去的弊病。
那就是屁股決定腦袋。
也就是所謂的“黨爭。”
從步入朝堂的那一刻開始,每個人的身上就已經牢牢打上了旁人賦予的標簽。
哪怕是公認愛民如子,體恤百姓的朱元璋,其采取的諸多政策,也是為了維護皇權的穩定與神聖,確保朱家江山千秋萬代。
至於文官,那就更不用說了。
張嘴“天下蒼生”,閉嘴“為民請願。”
可若要讓他們吐出壓榨百姓得來的利益,那真是比殺了他們還難。
這也正是明初爭鬥的症結所在。
說白了,所有臣子都是被自己的利益所驅使,在朝堂上涇渭分明的化成了兩派,在朱元璋這個“裁判”的注視下,進行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眼下明朝還沒有南宋的地盤大,這群人就已經開始想著內鬥了。
等到將來驅虜逐元,四海皆定之時。
這群人怕不是要連狗腦子都要打出來!
並且這個爭鬥,無可避免。
幾百年傳承下來的積累,與封建王朝上千年形成的思維慣性互相疊加,又豈能是人力所阻止的?
既如此,季秋決定,給這本就爭鬥不休的朝堂,再添上一把火!
這把火,名為陳友定!
朝堂之上,沒人能超脫自己的階級,真正的為天下考慮,為百姓謀福祉?
沒關係,這天下有人能!
在季秋看來,陳友定和海瑞一樣。
並非是那種屁股決定腦袋的封建官僚,而是能超脫自己的階級,甚至是背叛自己的階級,著眼於天下蒼生的一類人。
更重要的是,陳友定也算是正兒八經的前元餘孽。
可他貧寒的出身,就注定了他不會和李飲冰之流,搞在一起。
勳貴們更不會接納他,陳友定在朝堂之上,勢必會成為遊離於兩股勢力之外的勢力!
光是勳貴和文官鬥,算怎麼回事?
元末明初,大爭之世。
朝堂上若是隻有兩股勢力,又豈能配得上這百年難得一見的光景?
如果說朱元璋代表皇權,勳貴代表軍權,文官們代表相權。
那麼在季秋心中,陳友定,乃至於日後圍繞他所形成的勢力,所代表的就是那個看似不起眼,卻能夠真正左右天下的階級。
民權。
昏暗的燈光下,季秋咧嘴一笑,充滿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