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烈的氣氛一下子凝固。
原本打算搭上的手臂緩慢垂下,唐強端起麵前的酒杯悶不做聲的喝了。
男人眼睫低垂,讓人看不出情緒。
一個埋頭悶不做聲喝酒,一個端坐筆直。仿佛剛才熱烈喝酒是旁人。
因為男人在街上說過定親這事,唐粟心裡並不是很驚訝。隻是,唐父的反應到出乎她的意料。
畢竟,相處的這幾天她肉眼可見的對蔣衛華滿意。
唐粟望了望坐在身旁的何蘭芬,悄聲問道,“娘,爹這是怎麼了?”
何蘭芬看了下埋頭喝酒的老伴,笑著搖搖頭,安撫性的拍了拍自家閨女的手臂,悄聲道,“放心,沒事。”
她這個老伴啊,性子就是這麼犟。嘴上對閨女不在意,其實啊,心裡在意的不行。當初朱躍進那小子過來提親的時候就不高興。除了那小子沒擔當,不是自家姑娘的良配,最主要的是舍不得。
如今蔣衛華提出定親,他心裡是高興的。但是,高興歸高興,心裡還是要緩緩的。
果不其然,何蘭芬的話剛落下。
埋頭喝酒的人默不作聲的將小酒杯撤下,換上新的小碗,酒漸漸的滿過碗的邊緣才停下,隨後將碗推至左邊。
抬眼,“不要讓我知道你虧待我閨女,不然我拚上這條老命也會找你算賬。”
“乾了它,你差人來家定日子。”
蔣衛華望著麵前盛滿酒的碗,看了看眾人,二話不說舉碗飲了下去。
再次放下,滴酒不剩。
應聲,“好。”
-
六月二十三號。
天色晴朗,午飯後的眾人聚集在村口的大樹下庇蔭。
小孩在周圍嬉戲打鬨,男人們在不遠處的河裡捕魚希冀能改善家裡的夥食。
“知道嗎?明天唐強她閨女唐二丫和蔣衛華定親?”
“是嗎?可惜了。二丫這孩子挺不錯的,小蔣人雖不錯可帶著兩孩子。”
“可不是咋地。”
........
“陶家那口子,你家二妮這次考試考了多少分?”
“哎,那二妮成績不行。”
女人嘴裡嫌棄,臉上卻堆滿了笑容。
不知道是誰接了句,
“小姑娘家家的讀那麼多書乾什麼?最後還不是要嫁人。你看唐二丫讀到高中,這才退婚幾天又定親了,要我說,小姑娘讀到三年級認識幾個字就行了。”
“李家那口子,閉上你那臭嘴。我家姑娘讀不讀書需要你多嘴。天天嘴碎成這樣,跟朱美君玩得好連嘴碎也遺傳了,一天天好的不學學壞的,亂嚼舌根。”
穿著粗布上衣的陶花轉頭罵道。
“你怎麼說話呢,罵誰呢?”
“罵的就是你,嘴碎的東西。”
兩人三言兩語罵起來。
程家媳婦陶花,吃夠了沒文化的虧,所以此時聽見彆人編排她閨女,整個人一下子炸起來。
村口的眾人見兩人輪番罵仗,上前勸阻被連帶著一起罵。
“你剛剛說的啥意思啊?我說我的關美君什麼事?”
“呸,”陶花啐了口唾沫,推開上前勸阻的人,笑罵道,“還護上了,怎麼,以為巴結朱美君她以後進城能幫襯著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人家那命嗎?人家生了好兒子有出息,到時候進城吃香的喝辣的,你以為她能記得你。”
對麵的人被說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胸膛起伏不停。
嘴唇囁嚅了幾句啥也沒說出。
這時,
“彆傷了和氣。”一直端坐在一旁的朱美君見形式不對,連忙上來拉和,“大家說笑的話怎麼能當真,李紅也是開玩笑的。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陶花轉頭看見滿臉堆著笑容的人,氣罵道,“朱美君,你來當什麼和事姥。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看向周圍的人,“你瞧瞧你這段時間說的話,是一個當長輩能說出的話嗎?什麼唐二丫勾引男人、什麼才退婚幾天就定親一定是想男人想的。我就奇怪了,當初退婚是你要退的,怎麼人家小丫頭二話沒說同意退婚了你還在背後這麼編排人。”
指向圍著朱美君坐的一群人,“還有你們,真是什麼閒話都敢聽都敢瞎說。朱美君嘴裡說的話有幾句是真的你們不知道啊。人家唐二丫和蔣衛華是正正經經相親的、定親的。男未婚女未嫁怎麼就不能處對象了。”
“朱美君,你難道指望人家小姑娘為你家兒子一輩子不處對象,這不扯淡嘛。”
陶花一口氣將心中鬱結抒發出來,心情好了不少。
見朱美君怔怔的不說話,上前,想起什麼似的,“聽說蔣衛華明天上門提親準備三十斤後腿肉、二十斤油。你家當初去二丫家提親提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