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初見(5)(2 / 2)

覆手為謀 薑一束 7802 字 4個月前

尚有沉浸於曲舞之間的人,不知發生何事,隻見好端端一支舞匆匆收了場,彼此茫然相顧。

言彧微微一笑,捏起小碟中一粒花生米往梁上彈了過去,“閣下既然來了,為何藏於暗處,不肯真容示人呢?”

隻聽細微窸窣之聲響,眨眼間竟從梁上躍下一人,行動迅速絲毫不拖泥帶水,一翻一躍間已落在末尾空座之上——此人身形頎長瘦削,一身黑衣黑帽黑靴,襯得麵色慘白,毫無笑意;眉毛濃密上揚,一雙眼睛深沉無垠,仿佛濃墨翻滾卻無絲毫情緒溢出;嘴唇緊抿,渾然一副不可冒犯的少年形容。那人此時翹起腿斜倚在椅中,抱臂回視,毫無任何要交代一二的意思。

這樣從天而降一人,堂中眾人無不驚愕。

藍昇驚的是落梅山莊暗衛眾多,竟無一人察覺此人,任由他來去無阻;楊帆、南宮元鈞等人驚的是自己雖負武藝,卻連此人腳步聲都未發覺;言彧心中暗讚這少年極快身手;唯有北辰悠與青音二人麵麵相覷,出離愕然,眨眼間交流了無數情緒。

“不知來者何人?”藍昇緩緩從桌前站起,似笑非笑地看著那黑衣少年,自有一派不怒生威之態。

那小子隻是嗤嗤一笑,笑聲似乎是從鼻腔裡發出來的,連唇角都沒有勾動。

藍昇多年老江湖,自然不會被他這副樣子堵回去,也付之一笑,淡淡道:“不請自來,擾人清音,暗中傷人,閣下怎麼也要給本相一個交代。”

黑衣少年偏了偏臉斜睨著他,深如海的雙眸又是一陣暗流湧動,他似乎想了很久是否要開口,嘴唇微張了許久,最後隻是一撇,冷冷吐了兩個字,“不給。”

落梅山莊正堂內雲集了大荒英才,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少年身上,換了誰在這兒不是如坐針氈,可偏偏這黑衣少年無動於衷,一派冷硬不屑形容。

藍昇畢竟是曆經朝中風雲多年的老江湖,雖然對方脾氣又臭又硬,他卻仍舊耐得住脾氣:“閣下莫非是仰慕小女而來?”

聽到這話,那黑衣少年眉毛忽然皺起,麵上表情誇張抽搐了一下,冷哼一聲:“在座哪一個是為了她來的,不都是為了唐止麼?還坐在一團假意逢迎,卻不知都來錯了地方,好笑得很。”

他這一次竟說了許多話,說得毫不客氣,含刺帶血,句句逼人。饒是藍昇再好涵養也有些忍他不住,掩在袖中的拳頭已捏的咯吱作響。

“爹爹,我不喜歡這個人,快將他趕出去才好。”明玉自然瞧得出父親惱怒,以小輩身份為藍昇開了這個口,活潑嗔怒姿態遊刃有餘。

“他不舍得趕我出去,”那少年冷冷一哼,“即便是有了唐止的行蹤,得不到他手中的無涯令,也是白費功夫。”

這話說的鋒芒畢露,將藍昇心中的盤算交代了個清楚。

藍昇麵露慍色,喝道:“滿口胡言!來人,將他請到石室去!”

他一聲令下,堂中忽然出現十個侍衛將黑衣少年包圍其中。

那少年隻是麵上肌肉微微緊繃了一瞬,翻身換了另一隻腿翹在椅上,又是不以為然的模樣,“好哇,你想單獨拿我審問,好讓其他人都不知道如何得到無涯令。”

他話越多,藍昇越發惱怒,手掌一揮,堂中侍衛收到暗令,齊刷刷伸手去擒黑衣少年。那少年也不驚慌,覺察到他們動作之時迅速蹬開椅子,提氣往房梁上躍起,雙手各擲出五顆石子。他輕身功夫既快且穩,暗器投出擾亂侍衛動作,待侍衛再次發難,堂中所坐如朱光、南宮元鈞等人已出手製止了侍衛行動。

黑衣少年之所以處變不驚,是算準了離間之語話出有效,席間高手必不會坐看藍昇抓人。他此時掛在梁上,嘴角歪歪,儼然一副得逞笑意。

朱光拱手道:“藍相先莫動怒,今日宴請,眾人齊聚一堂,喊打喊殺,恐不好看。”

朱光畢竟是章國的大將軍,他出言製止,藍昇雖然不悅,卻仍承他情麵,令侍衛退下一旁,“隻是此人滿口胡言亂語,攪了大家興致……”

“在座好手眾多,不怕這小子放肆。”朱光抬頭望著掛在梁上的黑衣少年,蹙眉道,“你既有話要說,不妨下來好好說話。”

那黑衣少年輕哼一聲,輕輕躍回方才的椅子上,仍像方才那樣歪歪坐著。

“你到底打哪兒來,今日到此所為何事?”朱光又問一遍。

少年皺起了眉頭,不大耐煩道:“我若要說,方才便說了,難不成派幾個不中用的侍衛出來耍耍把戲,便指望我老實交代?”

“想要分辨出他打哪兒來,倒也不難。”北辰悠在一旁看了許久好戲,此時方才開口,目不轉睛地盯著黑衣少年,笑容倒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隻要和你交手過招,看你身手章法,自然瞧得出師承何門。”

這話甫一出口,那黑衣少年登時麵若冰霜,一雙深墨色眼睛直瞪著北辰悠。

北辰悠笑意綿綿地看了回去,悠悠然道:“現在老實交代,藍相自然不會與你為難。倘若你隻為了戲耍眾人,能不能全身而退,可就看你本事了。”

“我若將實情道出,才是小命難保。正是因為你們誰都不知道我知道的事情,才都不敢殺我。”黑衣少年狠狠盯著北辰悠,倘若眼睛能殺人,他此刻恐怕早已中了幾箭。

“即便不殺你,也有千百種法子可以折磨你。”北辰悠偏了腦袋笑,很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少年不屑哂道:“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彆出來丟人的好。”

北辰悠嘻嘻笑道:“自然我要藏拙,隻是朱大將軍、南宮少俠、還有我們的武狀元都在席中,你有什麼本事能與他們抗衡?”

少年揉揉耳朵,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席間諸人,“朱光麼,市井間學出來的功夫,空有一身蠻力。他能做將軍,隻憑早年間冒死救過還是太子的章王,章王重情,即位後封個將軍給他。他做將軍之後,何曾當真遇到過戰事?楊帆更不用說,鬱大俠遊曆江湖時,機緣巧合之下曾教過他兩手內家功夫,未料到這人竟考科舉入了仕途,鬱大俠真是看走了眼。至於南宮家麼,聽說南宮家傳的劍法還可以一看,隻是身為江湖中人,卻偏要同這一室官僚銅臭為伍,真是辱沒了好劍。”

他每說一句,必抓其軟肋,又說的極為誇張嘲諷,非要惹人動了怒才肯甘休,待說到南宮家時,或留了些情麵,仍不免要損上一損。

南宮元鈞隻是置之一笑,聽他還能吐出些什麼話來。

“宛中穆家,世代流傳的規矩,可是不入朝、不習武,”黑衣少年瞥了穆遠川一眼,無意同他為難,隻是點到即止的一句話,目光便落到了言彧身上,“他們都是草包,隻有你配和我動手。風起刺是裴穀主年輕時候靈機一動創的招數,拿它和我比試,或許能過上兩招。”

“你也忒不知天高地厚!”那邊朱光已怒從心生,一腔怒火全握在了拳頭裡,隻見他從座位上一躍而起,兩隻鐵拳流星帶火般衝少年神厥穴揮去。黑衣少年絲毫不以為然,也握拳在他雙腕之間敲擊兩下,宛如四兩撥千斤般廢了雙拳揮來的生風之勢,又順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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