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張飛兵發宜君山。
麾下五百將士全部換上戰馬,帶好口糧。
不多時,便來到郪縣。
劉雲在遠處環顧山勢,又提前令鬼卒去縣中探查敵情。
蜀中鬼卒亦有郪縣百姓,雙方取得聯絡後,便交換了信息。
在此期間,劉雲扮作百姓模樣,四處查探。
果不出其所料,此山誠乃龍潭虎穴。
縱使劉雲初見,也大為驚奇。
宜君山,乃是整個郪縣境內的最高峰,東望群峰橫列起伏,西瞰深丘連綿不斷。
地形犬牙交錯,有緩坡、平壩、小河環繞其間。
山頂處還修建有望樓。
兩側山道,皆是蜿蜒曲折,隻需寥寥數百人,便能擋住入山的道路。
曆史上諸葛亮亦在此治兵紮營。
果然,頂級戰略家的眼光總是錯不了的。
“山勢高聳,以低打高,這鄭度倒是給我下了個圈套。”
劉雲沉思之際。
很快,鬼卒便回來傳信。
“祭酒,打探到了。”
“宜君山,的確不簡單。”
“鄉民都說,自劉豫州入蜀,李邈鬱鬱不得,被免官之後便將宜君山霸占,在此修築鄔堡,李家死士經常往來山中,也不知他做什麼打算。”
時間對的上了……
這李邈定是早有反意。
“不過,這大山中,能藏多少糧食?”
“能藏很多!”
那鬼卒細細說道。
“去過宜君山的鄉人們說,宜君山看似山勢高聳,外部狹如瓶口,其內部卻是甚是寬敞。”
“原來如此……”
劉雲思索道。
“如要進山,則需從山南出發,順著山道衝殺入內。”
“可這樣一來,守山的敵軍,隻需以逸待勞,便可輕易將我軍擊退。”
“把他們逼急了,說不定還會一把火,將所有糧秣燒個乾淨。”
“這並非我的本意……”
薑維聞言,上前道。
“義兄,莫不如派出細作,內外接應。”
張飛搖了搖頭。
“不容易,益州人的口音,李邈知道,郪縣的情況他了如指掌,是騙不了他的。”
“那就不用益州人!”
劉雲看向了薑維和龐德。
“我這正好有現成的涼州人。”
張飛拍了拍腦袋,連連稱是。
“那用什麼理由去騙?”
劉雲將校事府的牌子緩緩拿出。
心生一計。
漢中校事楊白的腰牌兒還在他手中呢……
“伯約……令明,能否騙過李邈,就看你們二人的表現了!”
薑維接過腰牌,神情嚴肅。
“義兄放心!”
臨行前,劉雲特地囑咐。
“李邈並非蠢材,一旦讓他發現你們的身份,未必會直接與你們拚殺。”
“伯約與令明需處處小心。”
“身份如果暴露,先不要衝動。”
“我會抓住時機,見機行事。”
二人齊聲道:“唯。”
薑維走後。
張飛不解道。
“既然伯約有可能會被李邈識破,為何你還要派他們去。”
劉雲望向綿竹,冷笑道。
“這不得,賣鄭度一個麵子嘛?”
“這些人處心積慮設下圈套,我若是不中計,豈不會讓他們很沒成就感。”
“翼德將軍放心,敵人手段,我自知之。”
“看我破敵便是。”
張飛猜不透聰明人的心思。
這些人互相設局,玩弄詭計,他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不過,從雒縣到綿竹,再到宜君山,常人看來,劉雲似乎就是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查清真相。
可事實是,這一條線索明顯是有人故意拋給他的。
被設計的痕跡,太明顯了。
那幕後黑手自詡聰慧,一步步誘敵深入,自己卻全不出手。
這人以為靠這幾個地方豪強就能把劉雲解決,未免托大。
“那人會是你嗎?”
“銅雀女……”
劉雲將另一塊校事府的腰牌拿出,思索片刻。
上一次利用程銀作亂。
這一次利用鄭度、李邈設計。
“隱藏了這麼久,你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
話分兩頭。
薑維、龐德,不多時,便來到宜君山外,山口營寨處。
寨上巡邏的魏兵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
“這等嚴冬,怎生熬得過去,弟兄們都該回去抱著女人睡被窩了。”
“就咱們還得守著大門。”
“李公養的狗,都比咱們嬌貴。”
汪汪!
山門內,狗窩之中。
那黑犬似是受到侮辱,連連狂吠急聲。
“畜生,叫什麼!”
“再亂叫,把你狗脖子擰了!”
黑犬咆哮的更凶,卻不是對著寨上的守衛。
那黑犬齜牙咧嘴,朝著營寨外的兩人發出警示。
渾身籠在大氅中的兩人,目光相對。
旋即,較為機敏的薑維率先來到寨外。
“什麼人?再不站住,我就放箭了!”
薑維答道:“李漢南的老朋友。”
聽見這年輕人敢直呼主公的表字。
寨上守衛狐疑一陣。
“既然是李公的朋友,可有憑證?”
“有!”
校事府令牌一出。
那城上的護衛頓時一愣。
“這東西,好像李公也有一個。”
“莫非真是李公的朋友?”
另一個護衛點頭道。
“李公說了,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還是先通報一聲。”
“好!”
護衛大喊道。
“二位且先稍後。”
“待我傳稟李公,再行開門。”
那護衛很快穿越山間,沿著溪澗,大概走了五裡路,才來到鄔堡中。
鄔堡內,酒香四溢。
一入此地,便儘是淫靡之氣。
帳內碳火暖意,不及美人半點溫柔。
還不等護衛進門。
屋內的嚶嚀聲,便四麵傳開。
“嗨呀……李公可真會享受。”
“又不知從哪弄來的女子,當真風情萬種。”
……
“咳咳……李公。”
“山口來了人,說是李公的朋友。”
正在發力的李邈被打斷了心思,頓時臉色難看。
“糊塗,李某在蜀中有什麼朋友?”
李邈性情狷介,狂傲自大。
連自家人都看不上他,更無外人與他結交。
地方鄉老評個李氏三龍,直接繞過他這個老三,甚至把他早夭的四弟給評上,也不給他。
可見此人多遭人恨了。
那小聞言卒尷尬道。
“好像不是蜀中人。”
“聽口音,應當是從雍涼來的。”
雍涼來的?
雍州乃是大魏國境。
莫非是校事府有什麼指示?
“不對啊,平日裡與我接頭的乃是鄭度。”
“已過月半,鄭度還沒來,莫非出事兒了?”
李邈眼神驚厥,思慮片刻後,便放開懷中女子,示意她退到屏風之後。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