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溫侯女,呂玲綺!請升之誅曹!(1 / 2)

深夜,青衣羌人大營。

寒風過境。

青衣侯向舉被冷風凍醒。

不多時,羌人部眾來報。

“邑君,彆睡了。”

“那劉升之跑了。”

跑了?

向舉翻了個身,依舊安眠不動。

“他能跑去哪?”

“整個蜀郡屬國,除去漢嘉縣,基本都在張普掌中。”

“劉升之從嚴道南下追擊張普,要經過邛崍大山。以張普的性子他必會前往邛崍九折阪,號令犛牛羌占領靈關道。”

九折阪,在大相嶺南坡,山道回旋七十四盤。

作為青藏高原和四川盆地之間的地理分界線。邛崍山地勢險峻,海拔高,落差大,是橫斷山脈最東端。

若張普占據此山,便可招引諸羌,長期與漢川天師道對抗。

即便張魯依附劉備,引來大軍,張普依舊可以憑此地形,保有南中信徒。

而且,最要緊的是。

從蜀中前往南中最平坦的一條道路——靈關道,在犛牛羌人的掌控之中。

張普隻要控製此路,便能阻止劉備進軍南中。

這其中的原因是,東漢從蜀中進入南中的道路隻有兩條。

五尺道和靈關道。

五尺道,乃是當年秦朝蜀郡太守李冰修建的。

從成都南下經僰道、朱提,繞道滇池,顛簸千裡。

此路由於道路寬僅五尺,故史稱“五尺道”,這條道路狹窄險峻,不少棧道,年久失修,根本不適合大軍行動。

而靈關道,是當年漢武帝打通西南夷時所開通的道路,由此可從大渡河南岸通向西昌平原,最為快捷。

可是東漢年間,蜀郡屬國的羌人作亂,此道已斷絕良久。

後來無論是劉焉父子還是蜀漢政權,基本都隻是對南中進行遙控,官吏根本不敢前去南中赴任。

因此,當張普開始邛崍山轉進的時候,向舉就已經確定此人的想法了。

蜀郡屬國距離成都太近,一旦與劉雲交鋒,便是對劉備政權宣戰。

嚴道縣以北的肥沃土地,他是保不住了。

張普唯一能活命的機會,便是憑借南中地勢,以天師道教義鼓動蠻夷叛亂,與蜀中鼎足而立。

隻要靈關道還在張普手中,張普就能將劉備壓製在三蜀。

青衣侯向舉,是漢化羌人,大漢未亂之時,他幼年曾在洛陽留過學。

其父病死後,向舉返回蜀郡屬國,接任青衣侯。

過往歲月,向舉陸續依附過郤儉、劉焉、張普。

作為人精,他對局勢看的極為透徹。

“我們青衣人世代生活在青衣水畔,族人不會遠離故土。”

“何必要跟著張普自尋死路。”

“傳令,全軍休息,不得南下。”

“就讓劉升之跟張普慢慢鬥去吧。”

周遭的羌兵困惑到。

“可若是師君怪罪下來?”

師君?

向舉眼中可從來沒有師君。

“若是劉升之南下敗北,我軍便一路掩殺而下,追擊此人。”

“若是張普敗亡,我等便順勢歸附劉備。”

“如此,豈不美哉?”

羌人們失去了張普的領導,如今族中權柄最大的便是青衣侯。

可他們哪裡知道,這青衣侯在漢川之戰前,早就與曹魏校事暗中聯係。

當初,曹操在陽平關一聲令下,攪弄三蜀。

彼時曹軍勢大,劉備新得蜀中,豪強尚未歸附。

蜀郡北部都尉的汶山羌,和蜀郡屬國的青衣羌收到魏國挑動後,便在各地作亂。

還是劉備下令趙雲、陳到二人平定的。

自此戰後,向舉便銷聲匿跡,一直在暗中等候校事府新的指示。

直到一日前,方才得到了新的消息。

待眾人走後。

向舉隻留下了幾個親信,從袖中拿出絹布,仔細查閱。

隻見其上寫著:“邑君且按兵不動,若有人從犍為至,即刻滅之!”

“犍為郡的軍隊……”

“會是誰帶領的,李嚴?”

李嚴手中有五千東州兵,駐紮在犍為作為三蜀屏障。

周遭的羌兵都驚懼萬分。

“此人頗有能耐,先前破越巂夷軍,不費吹灰之力。”

“我們青衣人雖然不下萬眾。可多是牧民,甲胄稀少。”

“真要鬥起來,打的過嗎?”

向舉心中沒底兒,整夜都在沉思,他自是不知,在背後攪弄這般事務的乃是呂玲綺。

也不知,從犍為趕來的乃是真正的校事王衝。

隻是事到如今,要不要遵從校事府的號令,向舉卻也還在猶豫當中。

青衣羌乃是小種勢力,獨立割據在蜀郡南部,占據著漢嘉縣南部的金礦和青衣水畔肥沃的土地。

如今魏軍遠離,張普遁走,青衣羌會直接麵對劉備的強兵,向舉可沒有傻到自尋死路。

另一親信開口道。

“邑君,如之奈何啊?”

“且不如先觀察觀察局勢,在做計較。”

向舉欣喜道:“此言正和我意,劉備派劉升之南下犍為,用意明顯。三蜀平定後,劉備必然會向南中擴展勢力。”

“如果李嚴的軍隊來了,那就說明劉備的大軍也將陸續到達,我等如何抵擋得住。”

“還不如與校事府斷去聯係。”

“如果明日來的是校事府的人……嗬嗬,那我等便借用他們的頭顱,拿去成都邀功!”

諸人深以為然:“邑君,所言是矣。”

……

星天下。

寒霧茫茫。

青衣羌人安睡不動。

遠方的高山上。

呂玲綺不在遮掩自己的身份。

她傲然挺立在山頂之上,俯瞰著腳下的蜀川大地。

“向舉自作聰明……王衝也上鉤了。”

“我在鄴城為曹阿瞞鷹犬,忍辱十幾年……終將能夠報仇雪恨了。”

這中年女子身後的曹魏校事們聞言,眼眸一睜,紛紛握緊腰間佩劍。

“呂君,你在說些什麼?”

“身為大魏西蜀總刺奸,你怎能侮辱魏公!”

那女子眸光一寒,還不等身後的兩名校事反應過來,便拔刀而出,一刀過喉。

她率先放倒一人,冷冷的看著那名校事口中蠕動的吐出鮮血。

“你們跟了我十幾年……現在才讓你們知道真相,真是對不住了。”

“我是溫侯的女兒。”

“當年曹操攻占下邳,我的母親為了保我性命,不惜屈身侍奉曹賊,我與妹妹才能活命。”

屈辱的歲月,要靠著母親出賣身體,才能苟活於世的日子,讓呂玲綺越發堅強。

“從此後,我一直修心忍性,在銅雀台中刻苦訓練,終於成為了最頂尖的殺手,成為了曹操麾下最得力的女刺客。”

“銅雀女……嗬嗬,一生的恥辱啊。”

呂玲綺嘴角苦澀,丟下腰牌。

隨後輕輕閃身避開了身後校事的刺殺,旋即反手一刀,刺穿另一人的後腰。

利落果斷,在腦海中模擬了無數次的背叛,而今終於上演。

呂玲綺收刀抽出到來,隻覺渾身舒爽。

隨著刀背離身,那還未斷氣兒的校事,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嘴角抽搐道。

“賤女人,那你為何不早些反叛,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麼多年來,我完全看不出,你對魏公有任何的怨恨。”

身為曹操放在呂玲綺身邊的眼線,這二人十幾年來,一直盯著呂玲綺。

她的偽裝,就連疑心病極重的曹操都瞞了過去。

所以,當劉曄和司馬懿提議用死間刺殺之時,曹操才會毫不猶豫的同意。

呂布的女兒,去刺殺劉升之。

物得其用!死了,曹操也不心疼。

“你當然看不出我的怨恨,我畢竟要比妹妹年長太多,心性也藏的更深。”

“為了保住她的性命,自她小時起,我隻能欺騙她,是劉備殺害了我們的父親。”

“讓她把恨意傾瀉到劉備身上,讓她一步步的獲取曹操的信任,這樣才能避過你們的監視。”

風吹高山,呂玲綺腳步沉重,舉刀挑起了那校事袖中藏著的密信。

每個月,這兩個細作都會給鄴城的盧洪、趙達二人發去消息,以確保蜀中的校事沒有背叛。

現在,三蜀之中最後的細作王衝也已身在局中。

這兩人沒必要留著了。

“我曾當著阿母的麵發誓,來日定會剿滅曹賊,殺滅一切校事府的走狗。”

“謝謝你們,幫我這麼多。”

“我,會親自送你們上路。”

刀光寒徹,揮刀利落。

呂玲綺一刀封喉,然後迅速甩乾刀上的鮮血,隻覺全身如被洗禮。

過去的汙濁和晦氣,也在殺死這二人之後,一並消散。

她手腕顫抖,沉重的呼了口氣。

今日她已暴露身份,盧洪、趙達二人收不到蜀中校事的回信,便會將其視為叛徒。

好在,嚴夫人死後,她在鄴城也沒有家人了。

“呼。”

“劉雲……劉升之。”

“徐州廣戚縣人。”

“若我沒猜錯,你就應該是當年莪在泗水河畔,與薛兄救下的那個孩子。”

“孩子,我已將一切複仇的希望,都押注在你的身上。”

“待來日克複中原,誅殺曹賊,你……決不能讓我失望!”

呂玲綺眼中的仇恨之火炯炯燃燒。

夜深了,她背影孤單,騎乘快馬,競向邛崍大山奔去。

隻差一步,三蜀蕩平。

呂玲綺為此做好了一切準備。

……

另一邊。

星夜追擊。

西涼鐵騎快馬飛騰。

約行了幾十裡路後。

劉雲忽然下令全軍歇息。

夜幕漸退,天方亮。

一抹魚肚白浮上高空。

晨昏線之間,濃濃白霧蒸騰。

向西望去,高聳的邛崍山近在眼前。

山頭雲霧飄渺,雪峰聳立。

潺潺積雪融化成溪流,山下黑壯的犛牛已散布在山北嚼草。

“快到邛崍山了……”

劉雲將黑馬綁好,一步步踏過河穀向西南望去,樹木參差。

明明在嚴道縣,還多是蓊蓊鬱鬱,一片綠色。

可到了邛崍山,便到處可見枯黃的鬆樹,和各種紅杉,及針葉林。

金絲猴和大熊貓比鄰山間,已開始四處覓食。群獸奔騰,此處真是個動物天堂。

就在劉雲觀察戰場之際,一隻紅麵小動物跳到了他的肩頭。

劉雲嚇得一驚,轉頭瞧去。

竟是一隻小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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