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
這一席話落下,劉雲對馬雲祿的身份就更好奇了。
先前他隻知道,西涼馬家與羌人多有聯姻,所以能得羌胡為己用,哪裡知曉馬雲祿的身份還另有乾坤。
眼見這西涼小馬越來越有股子女王範,劉雲道。
“雲祿……你先前告訴我,你的母親是生活在西海附近的卑禾羌女豪帥。”
“可一個女豪帥,是怎麼調得動那麼多塞外羌人的,你,究竟是誰。”
馬雲祿抿了抿嘴,她騎著白馬,就站在河穀的出口。
一抹陽光自河穀上方照耀而來,將馬雲祿完美的身段儘數包裹在陽光之中。
此刻,她眼波明媚,欺霜賽雪的細膩肌膚和晶藍色的眼眸充斥著異域風情,這少女真是彙聚整個西域之美的得天獨厚的尤物。
塞外各族基因的秀美與娟麗全都被她融入一身。
“我是武威的馬雲祿。”
“我的父親是大漢征西將軍馬騰。”
“我的母親是卑禾羌的豪帥,她姓薑,也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
青海湖,碧綠湖水映藍天。
劉雲初次踏足古代的青海湖,大風吹過草地,撲麵而來,讓他感受到了一絲舒爽和怯意。
古代的河流和地形與現代已有很大差彆。
一千八百多年前的青海湖比他印象裡的要大得多,到處都是豐美的草場和鹽池。
四下望去,平原上遍地牛羊。
各地的山間也有許多板屋和石室。
由於祁連山的阻擋,青海湖的對外交流,遠不如北麵的河西走廊。
羌中道,自從河西走廊開辟後,也鮮有人問津。
加上四麵高原,通道狹窄,使得青海湖交通相對閉塞。
因此,這裡一直保留著羌人的原始的製度和信仰。
這裡的牧民穿著裘、褐,頗有身份的女性貴族,則穿著一身名為‘大華氈’的氈衣。
大華氈,正如其名,衣服寬大華麗,製作精良。
和南中的蘭乾細布一樣,算是上層貴族所穿的衣物了。
劉雲一路且行,不斷聽馬雲祿說著此地的風土人情,和需要注意的禮節。
“薑-羌雖字形相近,但男子被稱為羌,女羌為薑。”
“薑的本義就是女羌人,所以升之一定要記住,凡是在西海中姓薑的,都是女國中的女性貴族。”
“羌人們崇拜昆侖,也崇拜天母。以白石為象征祈福,動了他們的白石,羌人會跟你拚命。”
古漢語中,薑和羌的確很像,在商代甚至就是一個字。
即便到了漢代,也有人會出於政治目的故意把薑和羌寫成一個字。
例如年年襲擾魏國邊境的薑維,在史書中就常常被寫作‘羌維’。
這可不是抄錯了……
一來,將敵人的政治身份夷狄化。
二來,也是關東士大夫常年輕視關西豪族的證明。
劉雲頷首道:“我明白了,羌人若和匈奴一樣,也是以母姓為貴,那麼雲祿你該姓薑。”
“你也是羌人中的貴族。”
少女會心一笑,扭過頭去繼續在前引路。
她早已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大華氈,手上持著一根權杖。
不過,形狀與天師道的九節杖完全不一樣。
此杖是一件銅鑄的鳥形銅鈴杖,杖首刻著一個鳥頭,闊喙,圓眼,長頸,鳥身背部雕飾羽翅紋,仗尾處還有鏤空的插槽,銜接木杆。
這等製作工藝在漢代已經相當精良。
“人靠衣裝,馬靠鞍啊。”
馬雲祿從普通羌女的衣著換成了一身貴族服飾,散開烏黑的秀發,頭上戴著鮮豔的鳥羽頭冠。
在服飾的背後,也安插著一條類似於動物尾部裝飾的毛織物。
近乎是符合了山海經中記載的外貌: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發戴勝。
劉雲仔細一看,現在的馬雲祿身上果真有種銳利的氣焰縈繞全身,她身騎白鹿,手執白玉壁,煥然若神女。
以前是英氣颯爽的西涼小馬,現在是莊嚴肅穆的西羌女貴族,隻是少女眼角還殘餘著一絲憂愁沉重之感。
按現代人的標準,說一聲美強慘,應該最符合她現在的氣質了。
馬雲祿見劉雲在原地愣神了半響,微笑道:“升之,還沒看夠啊。”
劉雲輕輕咳嗽了一聲:“雲祿,你繼續說。”
少女騎著白鹿在前,沿途不知多少羌女迎麵行禮,說著些劉雲聽不懂的詞彙。
馬雲祿告訴他。
騎白鹿,是女國的傳統,史書中常常見到西王母騎白鹿來獻白環之類的記載,便是源於此處。
隻不過,鹿這種動物,比起馬而言更難被馴化,體格也不支持長時間的騎乘。
若非少女體格苗條,是撐不到她騎到居所的。
“在女國之中,女王被稱為‘蘇毗’,女王之夫,名曰‘金聚’,丈夫不管政事,唯以征伐為務。”
“升之若想收服西羌各部,要麼把各部羌女娶回家,要麼去女國當上門女婿。”
“這樣,你就隻用伺候好女王,彆的事兒,用不著你管。”
嘶……西遊記的味道出現了。
劉雲沒仔細讀史書之前,還真以為吳承恩瞎編亂造。
真等到看了史書之後,才發現,自己跟曹丕沒見過火浣布一樣,差點成了小醜。
“那,女王所在何處?”
馬雲祿指著遠處大山,那是一處背靠日月山,建在山中的高聳建築。
“這便是傳說中的西王母室。”
放眼望去,遠方的建築通體以白玉石打造,上下九層高,外部還有女性衛兵在外護衛。
“女王所在,居九層樓,侍女有數百人,五日一聽朝。麾下還有小女王,共知國政。”
劉雲困惑道:“可是西羌兩百餘種,塞外羌胡常年割據,又有多少會聽從女王的調令。”
“很多……”
馬雲祿篤定道:“至少,生存在西海的幾十個小種部落都會聽令。”
“大種部落的子民,在塞內遭遇漢朝打擊後,也有很多人會逃往西海,依附女國。”
“這些女性豪帥的部落組成的聯盟,便是女國統治的基石。”
“阿母所在的卑禾羌,是其中之一。”
言談之際,二人已經走到了宮殿後方。
馬雲祿從白鹿上一躍而下,拉著劉雲走到一旁的無人角落處,少女伸出手指,勾向了劉雲的下巴。
冰冷的觸感忽然變為兩雙柔嫩手掌在他耳邊摩挲。
少女捧著劉雲的臉龐,認真的說道。
“升之,我現在問你最後一遍。”
“你真的要打贏這場戰爭嗎?”
劉雲篤定道:“我背後就是大河,就是關中的百姓,主公和將士們正在隴右拚死作戰,我絕不能輸。”
馬雲祿罕見的如此嚴肅,她的眼神裡充滿了糾結,可最後還是吐了口氣,慢慢釋懷了。
放下了一切顧慮的馬雲祿突然地抱緊了劉雲的脖子,在他耳邊喃喃道。
“好,我明白了。”
“進入這道門,升之你要幫我成為女國的‘蘇毗’。”
“幫我消除一切的反對者,統一整個女國,乃至西海外的塞外諸羌。”
塞外西羌部落大小上百種,女國隻是其中較為強力的一個部落聯盟而已。
羌人的戰鬥力,經過了百年羌漢戰爭的考驗。
那時候,還隻是幾個大種部落聯合掀起的反叛就鬨得西北大亂。
一旦有一個強權者組建部落聯盟,攫取了西羌霸權……
而這個霸權還是由西北地頭蛇掌控著……
嗯,有風險,但是目前來說,將馬雲祿送上女國的王座,總好過讓塞外羌人一直反叛。
至於之後,如何羈縻女國,讓新的部落聯盟為漢庭所用,就是另外要思考的事情了。
“雲祿,萬一哪一天羌人大軍不受控製在涼州作亂……”
馬雲祿溫熱的身體緊緊地貼著劉雲的胸膛。
她素來沒有野心,也沒有治國的耐心,若非是劉升之需要她來控製西羌,馬雲祿未必願意當這個王。
“你知道,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我會一直愛你。”
“隻要我還是女王,西涼馬家永遠都會為你驅馳。”
“你儘管去打你想打的仗,其餘的事情,我會全力幫你。”
馬雲祿眼波熾熱,還不待劉雲反應,少女的朱唇便已貼了上來。
上一次,在被龐德打斷而未曾完成的事,如今終要彌補。
劉雲被小馬兒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雙眼瞪大,手指猛的一顫。
旋即,又緊緊的抱著少女纖細的腰肢。
奔放,狂熱的馬,點燃了他生命中的另一種訴求。
一種,以往二十年,都不曾乾擾過他的激素,突然火山爆發似的出現了。
漢武帝說過:‘男人一生中有兩件快樂之事,一是在馬上,二是在女子的胸脯上。’
這一趟河西征伐,看來,注定建立在姓馬的胸脯上。
一馬平川!江山美人。
大丈夫當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