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葵園峽之戰過後,隴右軍團全軍潰敗,諸將授首,流潰百裡。
漢軍鐵騎一路狂飆突進,南下窮追。
自此,曹真徹底失去了與北伐軍抗衡的能力。
到了勇士縣,前後隻聚攏了八千潰兵。
魏軍個個情緒低迷。
每提及劉升之大名,全軍無不啼止。
靠在城牆上的曹真悲觀的看向北麵,此刻他已是望眼欲穿。
多希望那些戰敗的將軍們能平安歸來。
“護軍……”
“已經兩天沒進食了。”
幾個軍官們彼此皆是無奈的長歎。
“護軍的心裡憋著火兒呢。”
“劉備把劉升之提拔為討魏護軍。”
“魏王就把將軍提拔為征蜀護軍,這明顯是魏王對他寄予了厚望。”
“怎奈……他的對手是劉升之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全軍都被敗潰的情緒籠罩。
“唉,這劉升之一介乞兒,怎麼就這麼難打。”
“我們護軍之前在隴右敗黃忠、逐馬超,討平各部羌王,百戰百勝,整個大魏沒幾個將領能和他相提並論。”
“可沒想到,隻是這一戰就把他打垮了……”
忠誠於曹真的部下們咬牙道:“胡說,護軍隻是一時大意,才輸給那個乞兒。”
“遲早有一天,他必能一雪前恥。”
眾人吵嚷之際。
一身疲倦的夏侯霸策馬入城。
曹真看到夏侯霸平安歸來,心裡的愧疚登時小了不少。
“仲權!你還活著?”
夏侯霸也是苦笑道:“哈哈哈,子丹,你也沒死啊?”
“毌丘興呢?”
曹真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
僅是這一個動作,夏侯霸就明白了。
“唉……子丹,戰事不利,非你之罪,下一戰,再贏回來便是。”
曹真將兜鍪取下,哀聲道:“按建安八年,魏王製定的大魏敗軍法。將軍臨陣退卻,處死刑,妻兒連坐。戰敗者抵罪,失利者免官。”
“我已經沒資格指揮隴右軍團了。”
嘖……
這個軸人啊!
夏侯霸好生窩火。
你曹子丹是什麼人啊?大魏宗親啊,兄弟!
曹家的法能管得到你頭上嗎?
當初漢中之戰,張郃在南鄭輕敵戰敗後被雪藏是因為他是降將。
劉岱不戰而逃舉家連坐,是因為他不姓曹!
這你都看不明白?
真要打了敗仗就整治。
那我老爹當年在關西打韓遂、馬超被揍了那麼多次,不照樣屁事沒有?
張郃把馬超收拾完了,魏王不照樣誇我老爹虎步關右?
“子丹,彆糊塗了。”
“若是連你都被撤了,關西還有人能製住劉升之嗎?”
“我夏侯霸雖然先前總是跟你唱反調,但我心裡很清楚,能對付劉升之的也就隻有你和張儁義。”
“魏王也絕不會撤你的職。”
曹真遺憾道:“希望如此吧。”
話不多時。
篳路藍縷的費曜也一瘸一拐的進入了勇士縣。
“這個廢物,還真逃回來了。”
“真如子丹所說,估計整個大魏也就隻有郭淮比他跑得快,這倆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夏侯霸冷眼譏諷道。
“不該死的戰死了,該死的命總活得長。”
費曜也不跟夏侯霸爭辯,隻伏跪在曹真麵前,稟報道。
“護軍,勇士縣不能再待了。”
“劉升之就在二十裡外。”
“他的軍隊,很快就要來了。”
晴天霹靂。
曹真眼神震動,向遠方眺望。
果真是沙塵搖動,鳥獸儘飛。
一麵討魏護軍的大旗迎風招展。
一千精騎在前開道。
鳥槍換大炮的北伐軍騎兵甲光曜日,氣勢高昂。
“那是虎豹騎的甲胄……”
夏侯霸滿心不甘,竟不料葵園峽之戰反倒成了北伐軍獲取鎧甲兵械的途徑。
原本那些羌胡兵的披甲率還不到百分之三十。
可如今清理了戰場過後,這支部隊已經完全實現了全員甲胄化。
皮甲、鐵鎧、繯首刀、角弩、卜字戟、板楯多的不可計數。
最精銳的那一支騎兵,甚至已經達到了人披雙層甲,馬披馬鎧的地步。
魏軍對北伐軍的裝備優勢徹底消除!
“天啊……”
“仲權,快走!”
時不我待,曹真不敢戀戰,匆忙帶著八千人一路南逃。
待北伐軍雄赳赳氣昂昂的殺入勇士縣的那一刻,城池已經被付之一炬。
“曹真,打算玩堅壁清野?”
劉雲笑了。
“現在攻守異形了,你的殘兵已經攔不住我。”
“全軍兵分三路,追擊曹真。”
“伯約、令明,帶騎兵隨我出發!”
“唯!”
……
漢陽郡、牧苑。
正如其名,此地本是秦漢時代的隴右馬場。
可在漢朝崩潰後,此地已近荒廢。
曹真軍團逃來這裡之後,遍地荒野,全無補給。
跑了一路的魏軍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費曜,你跑得快。”
“帶人去傳信給張郃將軍。”
“讓他小心後背!”
費曜大驚道:“護軍,那你呢。”
曹真長歎一聲:“我若走了,這支殘兵也將崩潰。”
“蜀人快要追上來了!快去!!!”
費曜倒也是毫不客氣,拍馬便走。
“駕!”
傳信的騎兵剛走。
曹真調轉矛頭,全軍列陣。
不多時,一陣騎兵山呼海嘯奔馳而來。
“嗷嗷嗷嗷嗷!”
是匈奴屠各!
弓矢在弦,奔湧如風的匈奴射雕手,飛射馳逐。
前陣的魏兵儘數被箭矢穿胸而過。
魏軍在葵園峽之戰丟盔卸甲,輜重近乎全被繳獲。
如今連弩手的箭矢都要供應不上了。
在射出了幾輪箭雨過後,弩兵也得上前迎戰。
支富大喝一聲:“湟中義從!”
“有!”
飽經戰陣的湟中小月氏騎兵列隊前突,兩人為一組,手持用鎖鏈拉開陣型朝著魏軍步兵猛烈突擊。
戰馬嘶鳴,地麵顫抖,揚塵漫天。
呼嘯殺來的小月氏如同夢魘。
魏軍的步兵上一次見到這樣的戰術,還是二十多年前,董卓帶著的湟中兵使用的。
後來張郃帶五千人威壓河關,整個河右羌胡沒跟魏國打,全部嚇得投降了。
如今士兵換代,新兵蛋子們哪裡見過河右羌胡的這種打法。
在平日裡操練之時,也沒人教過怎麼對付小月氏和匈奴屠各啊!
“月氏人來了!”
不知哪個魏兵傳來了驚呼。
近在咫尺的月氏騎兵一躍而起,手中的鎖鏈直接把前排的盾兵全部拽飛。
儘管他們也被長矛刺穿身體,可魏軍的陣型已被月氏騎兵寸寸撕開了口子!
刺蝟露出了柔軟的腹部!
最後迎接他們的將是羽林健兒的鐵騎衝鋒!
龐德、薑維大呼“破陣!”
馬鎧相互撞擊、摩擦發出了劇烈的響聲。
戰馬冒著熱氣的鼻腔一陣低鳴。
旋即一千鐵甲騎兵驅步上前。
他們像是死神一般不緊不慢的朝著魏軍陣型走來。
沒錯,隻是走來!
可他們身上的壓迫力,宛若眾神將領,完全碾壓了一切!
魏兵的步兵,總算是感受到了當初沔南渡之戰時,五營驍騎帶給益州兵的可怕威懾。
當初,劉備的軍隊在當陽長阪就是被曹純帶著這樣一支不可阻擋的雄獅撕成粉碎的。
如今,局勢變了!
該讓你們也嘗嘗被鐵甲洪流支配的滋味了!
“掃平敵軍!”
龐德大喝一聲衝陣而去。
薑維在後馳援。
兩路騎兵開始加速、快行、奔跑、驅馳!
當幾百公斤重的人馬提高速度,朝著潰兵中心衝擊的一瞬間!
其勢宛若一輛奔騰的火車,摧枯拉朽,鑿穿一切。
僅僅是一波衝鋒。
魏軍全軍潰敗……
沒錯。
隨著一隻顫抖的手,放棄了一件武器,這微弱的聲音在敗兵之中形成了連鎖反應。
越來越多的武器、盔甲落地之聲不絕於耳。
“逃也!”
“逃也!”
曹真止不住崩潰的亂軍。
“站住!”
“我是曹子丹,我是你們的護軍!”
“大魏的健兒,你們已經失去了勇氣了嗎?”
“回來,都回來!”
絕望在軍中蔓延。
儘管曹真能留下一批忠心於他的軍隊。
可更多的殘兵已經止不住地潰逃。
在上前督戰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