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大巴車上的美夢(1 / 2)

凶宅詭聞錄 華夫子 13342 字 4個月前

要說李湘怡從小,那真的是叫個捧在手心裡長大。

丟在地上怕赤了,扛在肩膀上怕嚇了!在那個計劃生育的年代裡,誰家都希望頭一胎生個龍鳳的雙胞胎。

生男生女,橫豎隻準生一胎。超生,是單位超生的人員,管你是乾什麼的,一刀切來個開除公職;給你罰款,那叫個給你麵子,謝天謝地交了罰款能生二胎的人家,幾乎在黎民百姓中沒這個可能。

在沒有任何官方背景的前提下,哪怕你是公務員,也不能違反計劃生育規定的政策,農村人那就是更不必說了。

因為養兒防老的觀念,幾千年來一直在人們心目中潛移默化。所以,在廣大的農村,因為頭胎生個女兒,而內心裡一直想生個男丁不要命的主顧,還是百裡挑一的存在著。無論在任何年代,都有膽大嚇死膽小的那麼一股人。

於是,這部分敢以自己生命於政策相抵抗的人,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偷偷地懷孕,又偷偷的在外地生下孩子。

大醫院不敢去,小醫院又不敢接受。生孩子的女人們那一會可算是吃儘人間千般苦,受驚人間萬股罪,在顛沛流離中生下孩子。在缺吃少穿中做了月子,還不敢伸張。計劃生育政策,在那個年代可是上綱上線的法律。

電影電視裡,或者小品裡你看到的所謂的超生遊擊隊,正是那些為了得到香火延續,不要命的拖家帶娟逃在異國他鄉,不怕死不怕苦的人家。

生了女兒,為了減輕自己的負擔,便將自己女兒送給人家。生了男孩,便是一家人的天大喜事,但又不敢回家。到處流浪,為的是一個家族,一戶人家的香火不斷。

有人說,一對夫妻組織的家庭,缺女,那叫個上輩子的人小絕。

也就是做過什麼缺德事,但做得少,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缺男那可就是大絕了。因為一個家族如果沒有了男人繼承家業,預示著整個家族後繼無人。所以,失去男丁,即為這個家庭是空前絕後的大絕。

斷子絕孫,一直絕倒野巴根。

平民百姓吵架時才能罵出來的話,確確證明生男生女對農村人的重要性。

所以,在那個年代,什麼招娣、來娣、望娣、等娣、最後等來的還是個寂寞,叫沒弟。有人家為了生二胎,房子被拆掉的;有人家為了生二胎,男人被抓去坐牢、拘留的;也有人家為了生二胎,連累三代六親的丟工作的五花八門什麼政策和決定的處理花樣百出......。

總之,儘管計劃生育在那一會形成了法律,但在人們心目中那份養兒防老的想法,在普普通通老百姓心裡深深地埋下根基。甘冒斧鉞者比比皆是,久而久之,連這些人的心裡也被磨滅了。現如今,計劃生育不用什麼法律嚴加管教,人們自然而然失去養兒防老的耐性。

他們想通了,也解脫了。

生兒育女為了啥?

打仗了上戰場,城裡人經濟危機了農村孩子便成了發展城裡人的主力軍。城市房地產過剩,農村人便是去城市裡買房的動員對象。家電市場萎靡不振,動用農村人購買家電,搞什麼家電下鄉。什麼事在城市沒有空子可鑽的情況下,什麼垃圾產品都往農民家裡堆。

總是惦記著老農民手裡那幾個錢,成了專家們的司空見慣的手段之一。

所以,在那個年代,農民是最倒黴的、最底下、最不被人尊重職業。李俊芳和梓桐尹夫妻倆再拿結婚的同一天,民政辦以不同意簽訂獨生子女證認領,就不予辦理結婚證為由,帶著百分百的強製措施,另夫妻倆不得不缺服。

結婚後不到一年,計劃生育小組經常派人帶著梓桐尹去醫院婦產科做檢查。

他們打著優生優育的幌子,不顧梓桐尹初期懷孕的危險,也顧不得做B超,超聲波對胎兒造成的放射性物質的影響,一次次反反複複帶到衛生室去檢查。費用,還是自己個人承擔。唉,誰讓李俊芳和梓桐尹兩口子是在外邊跑的人呢。

大隊部專門從這些人身上下手,因為,隻有他們手裡比起普通農村人要活便一點。

什麼叫活便一點?

也就是說他們夫妻倆在外邊做點小生意,手裡有點零花錢。種田人那一會一年的收入也不到上百塊。給生產的打工,都是以分工算賬。一份工相當於幾分錢,最多也就兩毛多一點,那還是給乾部算的公式。

對李俊芳和梓桐尹來說,生男生女她們倆隻有一次機會。

而且,整個懷孕過程,都在計劃生育主任的監視之下。說句比喻不當的話,農村裡的計劃生育主任,那一會官不大但責任心較強。誰都知道,當這個計劃生育主任,是個得罪人的職業。在選舉村計劃生育主任的開始,大家就在物識從事這種職業的人,無論是男是女,必須穩準恨。

愁眉鎖眼而不是慈眉善言,語氣柔中帶剛,但又不能軟弱無人。

因為,婦女主任這分工作做得好,給全村在年終三乾會平舉中,那屬於關鍵性一票。所以,計劃生育主任一職,在農村那叫個官小名氣大,沒人敢得罪。但人前背後,難免不被人指著脊梁骨恨得咬牙切齒。

生怕李俊芳和梓桐尹在生下李湘怡會反悔不去領獨生子女證,計劃生育主任可算是費儘心機。梓桐尹從來到醫院婦產科待產,村計劃生育主任便一路陪同。她對外,嘴上說是對梓桐尹出於關懷,全程跟蹤。實質上是想在梓桐尹生下李湘怡之後,立刻動員她去做絕育手術,接下來,去計劃生育辦公室領取獨生子女證。

動員夫妻倆其中一個采取絕育手段,才是計劃生育主任最終的目的。

巧的事,給梓桐尹動員的計劃生育主任是個男人。因為男女有彆,他在溝通上的不方便,加之梓桐尹坐月子,婦產科醫生可不慣著這幫計劃生育主任。再怎麼狂妄和囂張,在醫院裡他們也隻能束手無策,妄自興歎。

有什麼事,他隻能找李俊芳商討。

終於,在計劃生育主任軟磨硬泡、恐嚇和威逼利誘下,李俊芳舍不得剛剛坐月子的老婆梓桐尹再挨上一刀,自告奮勇的同意自己在醫院做絕育手續。

就這樣,在梓桐尹生產的第三天,李俊芳被計劃生育主任勸上了手術台,做了終生絕育手術。當然,李俊芳做出是··所有選擇,都是他在計劃生育主任的親自動員下,簽字完成。

睡在婦幼保健院的梓桐尹根本就不知道,他心愛的男人李俊芳已經被結紮了。

所謂結紮,即中國人的特殊發明,將男人的輸精管,或者是女人的輸卵管攔腰切斷,使得精子無法到達女人的子宮和卵子結合,從而達到絕育目的。你說,那一會全世界人都在看中國人自生自滅的笑話,隻有我們的某些無能的人,還在自鳴得意,口口聲聲按照美國爹爹的吩咐,說是和世界接軌。

不難想象,李俊芳在結紮後的一個月中,因為身體有反應,去了幾趟醫院。

最後得出結論,因為每個人身體素質不儘相同,李俊芳留下結紮引起的後遺症。後遺症即是每逢陰雨變天,或者說有什麼天氣變化,亦或吃到什麼過敏性食物,李俊芳即刻引起身體不適。他瞞著梓桐尹,直到每一次來到醫院,李俊芳總是和醫院裡的醫生背著她耳語。

以為自己男人得了什麼絕症,亦或難以啟齒。

當然,梓桐尹也結合李俊芳和自己同房時的那種和剛結婚一年之間的特彆的差異,心裡鬱悶,但也不敢問及自己的男人。女人嘛,無論到哪一個年齡段,在和自己丈夫同房的事情上,她們總是喜歡安靜的裝著被動,矜持。

仿佛,這與男人沒關係,矜持,是女人的專利一樣。

直到梓桐尹看了計劃生育主任給她的宣傳計劃生育的小冊子,她才算對男女生理上的缺陷和差異做了比較。

才知道自己的男人和自己同房時的感覺,如同計劃生育小冊子上宣傳的那樣,雖然有欲望,但因為輸精管被切斷,形成堅而不挺的局麵,完全符合結紮後的症狀。所以,她試探著問李俊芳:“老公,你是不是瞞著我去做了結紮手術了啊?”

李俊芳被問,也知道瞞不下去了。

他略帶自卑的點點頭:“嗯啦!我要不這麼做,他們就要將剖腹產的你拉到手術室,開第二刀了,不是舍不得你嘛!幸虧是我,要不然落下後遺症的就是你了。你說你又是坐月子,又是結紮,那身體不誇了才算怪。落在我身上嘛,好歹我是個男人,身體抵抗力要比你的強。”

梓桐尹一聽,不但不感恩老公,反倒火冒三丈:“你,李俊芳你為什麼不和我商量再做決定啊?憑什麼兩個人的事,你一個人做主?所謂兩口子,不就是什麼事都相輔相成,互幫互助嗎!你倒好,有什麼權利一個人做出決定!既然你什麼事一個人算了算,那你為什麼還有找女人啦!”

說完,梓桐尹嚎啕大哭。

她直到現在才算明白,為什麼李俊芳總是自卑的和自己度過每一個夜晚。

哪怕她再怎麼激情四射,換回來的總是李俊芳的草草了事和敷衍的應酬。對梓桐尹來說,自己有了孩子以後,她們倆再也沒有過那種結婚時的心潮彭拜。難怪,自己每一次的歡天喜地,總是被李俊芳的應差式的對付過去。

每一次過後自己老公總是唉聲歎氣,確原來老公背著自己做輸精管結紮手術。

老公經常腰酸背痛,自己還認為是老公在結婚前瞞著自己是個病殃殃的身體呢!她之所以哭得這麼傷心,是因為自己差點誤會老公李俊芳。實質上,他們倆都沒有錯,要說錯,那就得找那個時代提倡計劃生育的人。

自己腦殘,被人忽悠了,禍害多少國人。

多少人因為計劃生育被搞得妻離子散,傾家蕩產。多少人被響應計劃生育政策,因為結紮費了自己的身體,給家庭造成難以彌補的創傷。獨生子女,如果是生個男孩子,還算是謝天謝地,屬於天大的幸運。如果是像梓桐尹和李俊芳夫妻倆一樣,生出個女孩李湘怡,那麻煩事多得去了。

我為什麼要這麼說:那不是信口開河。要知道獨生子女,如果是個男孩,出遠門算不了什麼。女孩子外出,做父母的心裡總有一種不安全感。

大千世界,千奇百怪。

女孩子出遠門,被人算計的幾率要比男孩子多得多。所以,寧願將姑娘養在門下,也極不願意她出遠門,是大多數生女孩父母的心願。再說了,像李俊芳和梓桐尹這樣的家庭,也不是非得令孩子們外出打工賺錢不可。

那是因為,他們家也不隻是差錢。

對李湘怡生出來就嬌生慣養,走到哪裡帶到哪裡,已經成為李俊芳和梓桐尹的一種習慣。

老兩口來到馬家蕩承包養殖場,唯一的小姑娘自然也帶到馬家蕩來了。

要說這位能吸引孫道良的小姑娘,她是誰,不說,我不說讀者也應該猜出來了。對,你猜對了朋友,她就是後來成為孫道良妻子的李湘怡。李湘怡全天候和爸爸媽媽泡在魚池蟹塘裡,是因為在她的周圍,沒什麼年輕人和她共頻,或者說誌同道合。

哪怕是剛認識她的孫道良,和李湘怡也是貌合神離,內心世界各異。

在農村種田和搞養殖的人家,你根本找不到年輕人的影子。有作為的年輕人,或者說有想法的年輕人,都到千裡之外的京滬廣打工去了。寧願待在城市裡躺平,也不願意回老家靠種田為生,乃是因為社會遺留下來的兩極分化的不公平矛盾所致。

李湘怡沒辦法,她是爸爸媽媽的獨生女。

爸爸媽媽背井離鄉來到馬家蕩,為的是誰呀?還不是為了她李湘怡麼。老兩口累死累活,百年之後的所有,不是她李湘怡又能是誰的呢?所以,既然爸爸媽媽都在為自己奮鬥,他李湘怡有什麼理由不去傳承爸爸媽媽通過經驗琢磨出來的養殖手藝呢?

或許,除了對爸爸媽媽為自己的付出報以感謝之外,李湘怡對自己的將來有了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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