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人不可貌相(2 / 2)

凶宅詭聞錄 華夫子 14317 字 3個月前

像徐永和這種想法的人,在大上海是滿大街都是。

因此,徐永和的話對孫道良來說,他已經見慣不驚。

於是,便笑嗬嗬地回答道:“嗬嗬,那倒不至於!我,我還真的有錢,你不用擔心路上吃飯問題。隻是,隻是我背包行李都被人騙了。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你能帶我先去超市買點衣服嗎?要不然就我這身打扮,人家不當我是乞丐才怪。

不瞞你說,我是死裡逃生。一車人,估計就逃走我一個。其餘的,都被他們捉到山那邊去了。不服,當場給做掉一個,我是目睹這一切......”說到這裡,孫道良語止,他害怕嚇著徐永和。看徐永和麵貌,頂多跟自己差不多大。

或許,那徐永和年齡還沒有自己大,經曆或許沒有自己豐富。他把話隻說了一半,就搖搖頭不想再說。倒是徐永和聽起來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驚悚,他淡定自若地站在公交站的原地,麵目表情沒什麼多大變化。

如果非得說徐永和有什麼變化,除了一雙眼稍微帶點神色地望一眼孫道良以外,其餘一切照舊。

他動動嘴唇,將頭轉向孫道良,不客氣地問道:“嗄?你莫非說的是從緬北過來的電信詐騙團夥?即黑白雙煞的工業園區組織的人馬,專門和國內的商業巨頭聯絡,以招工為名,將人掠至緬北去搞電信詐騙......”

孫道良點點頭:“嗯,正是緬北的電信詐騙團夥。有五個人,掠走除我以外的31個人。哦,不對,還有一個人不能算數,因為,我不知道那個人是否還活著。隻聽得他們說帶走他,身上的零部件可以換錢。我的媽呀,我當是埋在草叢裡大氣不敢出。生怕被那五個人發現,那我就死翹翹了!”

徐永和聽到這裡,嘴丫露出一絲苦笑道:“聽說過,我們附近的人是不可能被騙到緬北去的,那邊比我們這裡還窮,又怎麼可能給你幾千幾萬的薪資待遇呢?我們本地人有誰會相信他們的鬼話?隻有你們內地人傻乎乎的,十有八九是騙他們過去買零件去了!

以前,我們村失蹤的很多人,都是登記在失蹤人口上。

不明不白地消失,家裡人到處尋找也無果,公安機關,算是絞儘腦汁也查不出原因。

後來,有人偷跑回來,說是被緬北那邊人給禍害了,屍體都拋到大海裡喂鯊魚。直到那一會我們德宏邊檢口岸,才對來往的人群加以管控。可是,在我們本地,還是發現你們內地人來我們這裡報警找人的。”

徐永和有些不明事理地搖搖頭。

孫道良聽了徐永和的一席話,非同尋常。

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幾乎都驚恐地翹起來。“我的天啦!有那麼可怕嗎?幸虧我逃跑了,要不然真的如你所說,我豈不是和他們一樣成為冤死的孤魂野鬼了嗎?我還以為,他們說將那個被打死或者說打暈的人帶回去拆零件,是一句什麼暗語,誰知道是真的賣掉他們身上的零部件啊!這幫沒人性的家夥。”

孫道良一個寒戰,金秋十月,在雲南境內,氣候溫暖濕潤。

這裡四季常青,綠樹成蔭。儘管是十月份的天氣,在北方的馬家蕩,已經穿上秋褲了。可這裡的人,還是穿著短袖襯衫,沒半點深秋的陰涼。德宏地區,四季常青。年末平均氣溫都在22度以上,屬於亞熱帶丘陵氣候。

“車子來了,你還是給自己慶生吧!能從緬北人手裡逃出來,算你命不該絕。上車給駕駛員五塊錢,就可以到縣城了。到了那裡,我再帶你去買衣服。然後,一起去高鐵站買深圳的高鐵票。”小夥子也不知道咋的,對孫道良有可能是同情心比較多一些吧!

當然,這些小小的挫折,對經過極地野營生存訓練下來的孫道良來說,小菜一碟!

他兩天三夜在山丘樹叢爬行,一會匍匐,一會弓腰,一會成半蹲姿勢一溜煙、一溜煙的不間斷偷跑,野兔一般的靈巧。大不了又做一次野營拉練訓練,所以,儘管身上皮開肉綻,衣衫襤褸,依舊神氣活現,精神抖擻。

或許,是因為跳出緬北人的魔掌,孫道良為自己逃出來頓感慶幸,這是一次多麼冒險的生死體驗啊!得來不易,得來不易。

兩個人坐在一起,孫道良用手機掃碼付款。

十分鐘,公交車來到縣城高鐵站。

小夥子指著高鐵站方向說:“高鐵站裡麵什麼都有賣的,但太貴。超市離這裡比較遠,坐公交車需要10多分鐘。相當於我們從剛才上車的地方,到高鐵站的距離。你看,是去高鐵站買衣服還是去大超市買衣服?”

“啊喲,貴賤無所謂,哪裡方便去哪裡吧!我對這裡不熟悉,有勞小哥哥帶路。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孫道良這個人就是瘦死駱駝比馬大,到什麼地方喜歡說大話。反正吹牛皮又不犯罪,說假話又沒人打嘴。

得蒙就蒙,得敷衍就敷衍。這年頭畫大餅的人比比皆是,又何必多他一個。一個人苦苦堅守,猶如螳臂當車,蚍蜉撼樹。

不過,他對小哥哥說的話,絕對是千真萬確的信任。

“那好吧!你如果不在乎省點錢的話,那就去高鐵站。免得在去市裡麵的超市耽擱時間。從我們這裡到深圳,需要6個小時車程,買站票你能吃得消嗎?我是沒辦法,隻能買站票。不過,買站票有時候等於和坐票差不多。看到空座位就座,來人啦再讓給人家,和坐票差不到哪去!”

孫道良搖搖頭:“嗬嗬,小哥哥這些不用你愁,你給我站票錢,剩下的我給你買臥鋪車票,就當我們沒有白認識一場了!隻是可惜了,我有退伍軍人複員證書,都給丟在行李箱子了。要不然,我是享受半票,你我都不用愁車票貴賤!”

說完,他帶頭朝高鐵站走過去。見到高鐵站,孫道良猶如擱在河灘上的魚,一下子跳到水裡,得心應手。

買好衣服,來到衛生間洗個澡,換上一身新衣,小哥哥看著孫道良英俊瀟灑,根本認不出來了!

他尷尬地圍著孫道良轉一圈,再看看自己瘦弱黝黑的身軀,站在孫道良麵前,那孫道良白白細潤的皮膚,哪像個和自己一樣,去深圳打工的人啦。心裡不禁悠然升起對孫道良的讚歎:“哇塞,你怎麼看也不像個打工的人。估計就你這個樣子,來我們工地打工,包工頭見了準不敢要你!”

孫道良一聽慌了神,心裡想,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救星。

按理說,自己可以選擇回到馬家蕩繼續聽李湘怡爸爸媽媽的話養螃蟹。

可是,自己吹牛皮已經吹出去了。就這麼回到老家,有人問了你一個月幾萬塊不賺,又繞回來了乾啥?前車之鑒,從二軍大被開除,到現在自己落得被騙子差點騙到緬北去嘎腰子,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命,說出去不讓人掉大牙才怪?

思來想去,不要求自己一鳴驚人。至少走到人麵前,像徐永和看到自己穿上新衣服一樣,眼前突然一亮。不達到這個效果,回去也會被馬家蕩人十目所視,棄如敝帚。唉......

加之現在,自己的職業、職稱證明都沒有了。

幸虧,自己將身份證放在手機殼的背麵。

如果身份證也和銀行卡一樣,放在行李箱裡,估計這一會連高鐵站都進不來,還談什麼去深圳打工。一位軍校畢業生,一位二軍大的主治醫師,居然差點被騙子騙到緬北去嘎腰子。孫道良想一想,感覺自己實在是可笑至極。

他很害怕丟掉像徐永和這樣誠實的人,給他找的那份工作就此丟掉。

關鍵是,他不能兩手空空地回去。

那樣,在李湘怡爸爸媽媽麵前怎麼交代?

總不能回到馬家蕩告訴李湘怡,我是被人騙了,好不容易逃命回來,那自己在李湘怡麵前多丟人啦!

對孫道良來說,他絕對是個愛麵子的人。

像現在這樣的失魂落魄回馬家蕩,孫道良絕對拉不下這個麵子。他的想法是怎麼樣才能將自己對李湘怡他們家人說的那句:去深圳打工兩三萬一個月的工資變成事實。隻有自己選擇在外邊乾上一段時間,賺到錢了,才能挺直腰杆,趾高氣揚地返回。

所以緊張的急忙對小哥哥說:“不會吧!我可是什麼臟活累活都能乾的呀?要不,你可以告訴他讓我試一試,看不上我走人這樣總可以了吧?”

看得出,孫道良很在乎這份工作,儘管他還不知道那份工作究竟是個什麼樣。對小哥哥徐永和的話,孫道良深信不疑。他被人騙的最大毛病,即無論遇到誰,總是選擇相信彆人。

“哎呀,我說的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我說的是你不像個打工人,倒像個大老板。我們都是在建築工地賣苦力,像你這樣的細皮潤肉,怎麼看也不像賣苦力的人。”小哥哥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孫道良。

從孫道良在他麵前換上一套新衣服之後,加之孫道良又為他買了臥鋪車票,徐永和真的沒想到,自己眼裡看到的衣衫襤褸的叫花子,一轉身變成有錢人。

他始終搖搖頭,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第一眼看到孫道良一個人若無其事的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說實話,徐永和有點瞧不起他。因為,在老家,像孫道良這樣的經常出沒在深山老林的人,要麼是五保戶的智障人士。或者說是鰥寡孤獨的光棍漢,亦或是神經兮兮的精神不正常的人。

正常人,不可能一個人沒事往深山老林裡鑽。

聽得孫道良說出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徐永和對他煞是器重。在深圳打工的人,誰都知道說普通話的重要性。

你不會說粵語,又不會說普通話,那想在深圳找到合適你的工作,難上加難。本地話,或者普通話,無論哪一種語言你得至少懂得一門。並會和人簡單地用一種你懂得的語言進行無障礙交流、溝通。

當然,會說英語才是最吃香的了!

所以,徐永和對孫道良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很是羨慕。

內心裡,湧現一股敬佩的目光投向孫道良。

要不然,憑孫道良衣服上粘上樹葉花草,頭發上一層灰土汙垢。就剩一張臉露在外邊,看上去還算是像個正常人。來到高鐵站,孫道良搖身一變,成了徐永和眼裡的老板級人物,徐永和回想起自己前前後後和孫道良相遇,不過才一個多小時。

對孫道良兩種角色的塑造、互換,令這位土生土長的農村小夥子,怎麼也不可能將孫道良身上出現的截然不同的兩種角色牽連在一起。

麵對孫道良對他的慷慨解囊,徐永和總是在心底裡覺得對不起孫道良。因為,他見到孫道良的第一眼,幾乎百分百地認為,他就是個二傻子。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孫道良擁有一張帥氣白皙的臉。

“哦,沒事!人到廊簷下,誰能不低頭啊!我是被騙子騙慘了,現在是有家難回。出來前,滿大街人都知道我是來深圳打工。一個月三萬多塊,包吃包住誰聽到這樣的消息,不心動啊?幸虧,大多數人選擇不相信,我則不然。

非得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直到見到一個人活生生在我眼前被打死,才切底地明白所有這一切,不過是騙子導演的一場遊戲。唉......”

徐永和聽了,煞是同情!

他多在外,少在內。

對老家和隔壁緬北發生的某些事,隻是道聽途說,並不對此感興趣。

直到遇到孫道良,才相信發生自己家鄉的某些事,不是流言蜚語,而是事實存在。既然認識孫道良,自己也不吃虧。小農思想,隻能以對自己利大於弊來衡量有沒有認識像孫道良一樣的陌生人的必要。

能願意為自己花錢的人,要麼是彆有用心;要麼就是心地善良的有錢人。

誰都知道,良心再好的人,不可能在自己活不下去的情況下,還要去救人。人的施舍,多半來自於自己日常生活中的剩餘。將自己不需要的、多出來的部分,能拿出去施舍彆人,也算是自己的一份造化和修行。

在徐永和看來,他從老家走出大山,來到深圳打工,比在老家困在山溝溝裡無所事事的同齡人要富裕得多。好歹自己在深圳一年乾到底,少說得拿到七八萬塊回家,這還不包括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的開支。

吃住在工地,一日三餐吃在工地食堂,住在工地臨時搭建的宿舍區,小日子算起來還算過得去。

早:五點起床;晚:六點下班。中午,休息一個小時!

工地上有臨時簡易的浴室,衝個涼,消除一天的疲勞,對農民工來說,睡在床上刷手機,看電視,隨便找個人天南海北聊聊天,不妨也是一種樂趣。他之所以主動幫助孫道良介紹工作,不過是看在他失魂落魄時的一副乞討樣子上,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