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章快嘴快舌的家丁(1 / 2)

凶宅詭聞錄 華夫子 7284 字 3個月前

離大堤幾十丈遠的地方,遠遠傳來叮叮咚咚的斧頭鑿子聲響。

行家人都知道,那是木匠師傅修船造船時發出的聲響。

除了斧頭掄鑿子的發出的聲響外,走進造船廠,十多個木匠圍著一條已經成船的輪廓,各就各位。有的再往船板縫隙裡填油灰,前麵的木匠,用斧頭鑿子將麻絲與石灰加桐油的混合物填滿船板與船板之間的縫隙。

後邊的木匠師傅用斧頭鑿子隨即練入縫隙,叮咚叮咚叮叮咚咚有節奏的敲鼓聲響,便是來自練鑿子的木匠師傅手裡。打腰鼓的節奏,隨著和煦的春風傳至附近十裡八鄉。馬家蕩的木船,都來自孫雨晴他們家的造船廠。

不過,不一會不叫什麼造船廠,而是稱之為水作坊。那麼,什麼叫水作坊呢?

我們都知道,木匠師傅分成兩大類。就像廚師一樣,分紅案和白案;木匠師傅分水作和旱作。

水作,預示著製造和修理水上作業工具。比如:風車、水車、小漁船、大木船、小舢板、木桶、木盆等等。而旱作則被象征著家具、造屋、馬車、手推獨輪車、犁耙等等使用工具以外的所有在陸地使用的木製品。

製造木船使用的木頭,來自馬家蕩東西大堤上的水曲柳。

幾十公裡彎彎曲曲的東西大堤兩側,長滿不同年份的水曲柳。有長了三五十年的,也有剛剛栽下去的。前翻後起,隨著青龍河水陪伴的蘆葦蕩,早在這塊沼澤地形成時候起,便是綠樹成蔭。做大年份最高的大柳樹,三個人伸開雙倍才能環抱一周。

被鋸倒的大柳樹,通過馬拉人推運至水作坊。被木匠師傅從地上架起人字形,開鋸。

正常情況下,一對木匠師傅,一天當中開鋸一根大柳樹,算是鼎力相助。一個人站在高處居高臨下;一個人站在地上仰麵朝上。一高一矮,一推一拉“嚓、嚓、嚓”大鐵鋸在木頭上來回穿梭發出的聲響,總是被來自製造大木船的木匠師傅的斧頭鑿子發出的聲響淹沒。

靠近水作坊,除了聽到斧頭鑿子的敲打聲,人聲之外,空氣中散發出的桐油石灰味道,令人頭暈目眩。那是因為,每一條大木船、小木船的製作成功最後一道工序,便是擦銅油。木頭長年累月漂泊在水中,水裡的微生物對木頭的侵蝕尤為居多。

水生物青苔結附在大木船的船底,什麼爬滿各式各樣都是蝸牛的寄生蟲。

為了延長大木船的使用壽命,除了一年一次的維修之外。大木船在下水前必須塗擦幾遍,幾十遍的桐油。桐油,塗抹在木板上,經過人工用棉紗用力擦拭,入木三分。浮在水麵,對來自空氣中的微生物、陽光、大氣的侵蝕起到保護作用。

在水下,桐油塗抹在木板表麵,將木板和水裡的微生物隔離,起到保護船底木板的作用。

散發在空氣中的桐油味道,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接受。有些皮膚過敏的人,是不能接觸桐油。就像某些油漆工不能使用國漆一樣,一旦發生皮膚過敏,會影響一個人的身心健康,甚至危及生命。孫雨晴走在前麵,小南香跟在後麵。

一前一後,一師一徒看上去毫不相乾的兩個人,在水作坊師傅們的目光中,純然是一家人。

因為,孫明泉夫妻倆過世之後,水作坊移住孫雨晴。

彆看這小子年方一十七歲,對來自水作坊的一整套製作流程,他無師出徒,一說就通,一點就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在水作坊乾活的木匠師傅們難得住他的地方。現在,又加上一個見多識廣的小南香。木匠師傅們也不想偷工減料,投機取巧。

新官上任三把火,孫雨晴年輕氣盛;加上個小南香,看人眼珠子說話。

哪像是師徒,分明是一家母子兩人。有說有笑的水作坊,人們見到小南香和孫雨晴的身影,離開鴉雀無聲。剛才還在歡聲笑語的他們,猶如老鼠見到貓一樣,低頭做事,閉嘴不語。一個個臉上從剛才的嬉皮笑臉中解脫出來,變成一副六親不認的臉。

“師傅,你看,正在修建的大木船,為明年所用,今年的大木船基本上都下水。現在正在裝修的,是為來年準備。水作坊半年閒,半年看天賞飯吃。趕在夏天動工,秋天結束。碰到陰雨連綿的夏天耽擱,秋季趕不上大木船下水,來年水路運輸定遭耽擱。

以防萬一,所以將水作坊工期提前一年考慮。每年要下水的船隻,今年準備好。再遭暴雨傾盆的季節,也耽擱不了大木船下水的時間。”孫雨晴說得頭頭是道,小南香聽得頻頻點頭。木頭搭建的大敞篷,四周空空蕩蕩。

沒有牆體的支撐,屋頂隻是用蘆材編製的笆籬紮著屋椽,上麵覆蓋厚厚一層茅草。四梁八柱加上橫倒豎歪的三角形支撐,儘管看似空體敞篷建築,同樣能抵擋七八級大風也吹不掉、掀不翻。

“徒兒,為師我不是來看孫家的水作坊。我是來看看你即將出征的大木船,看看那裡師傅準備充足。大木船遠征,少說糧草齊全。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烏金蕩離馬家蕩不過區區幾十裡水路。在無風無浪的天氣,單憑人工槳劃篙撐,沒個一天功夫,不可能到達。

來去水路要兩天,五百多號人,一日三餐就要耗去船上三分之一糧草。一天大船五十個人,除了他們的吃喝拉撒睡,剩餘地方都得裝滿稻草,糧食蔬菜。以每人每天消耗糧草各一斤來計算,五百人的船隊需要五百斤糧食,五百斤草。

肉製品和蔬菜除外,計劃三天完成。萬一多耽擱一天,家丁們都得忍饑挨餓一天。徒兒,切記水匪準確位置,一鼓作氣,將其消滅,才能凱旋。”小南香略有所思!

孫雨晴用手摸一摸扣在腰間金剛玉龍寶劍,他下意識地咬咬牙:“師傅放心,徒兒已經派人去打探烏金蕩土匪下落。得到可靠消息,方能直搗土匪窩。乘他們樂意忘憂,大張旗鼓招攬土匪之際,孫家家丁為主的雜牌私人武裝,出其不意。

土匪也不是刀槍不入,我孫家擁有家丁家將數百名,同仇敵愾。三百人每人手裡一把大刀,五十人手裡一杆長槍。一百人輪流劃船,五十人火頭軍。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我不信鬥不過區區幾十號人的水上土匪。”

初生牛犢不畏虎,小南香端詳著孫雨晴,心裡想:兒子,你可知道為娘的心意?寧願為娘披掛上陣,也不想我兒親臨戰場。你有槍有銀子,那土匪沒有嘛?

“徒兒啊,子彈不長眼,刀劍不認人;雷電無限製,水火太無情。隻有將所有可能發生的事,都考慮在內,才能遇事不驚,淡定如神。這樣吧,為師跟著你隻是為你敲鼓呐喊,絕不影響你的指揮權和決斷權。隻是作為師傅,徒兒,關鍵時刻我也要行使我的監督權不是?哦,哈、哈哈......”

師徒倆都笑了!

馬家蕩幾十裡東西圩堤,大木船順著圩堤停靠,被一個個小膀子粗的麻繩牽引著拴在大堤的大柳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