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竇姀睡醒後想起半夜撞見的那事,在夢與現實中迷糊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又走回原地去看。隻見火盆已經被取走了,地麵上隻留下一些燒過的灰燼。
“真是見鬼了,那人誰啊?”
春鶯早上也聽竇姀說起此事。這西北角抄手遊廊外的不遠,就是成排的後罩房,可疑的人很多。但竇姀似乎也不想在乎,隻是說起後就放下了:“咱們以後夜裡留心些,彆混來有心之人就是了,想想還挺可怕。”
“好,回頭我跟苗婆子也說一聲。”
春鶯才說著話,忽然有個人影閃了進來。竇姀正在喝粥,圓桌啪的一聲,已落下一隻嬌嫩纖白的手背。她抬頭,看見來者是竇雲箏——她的三姐,姨娘曹氏所出。
竇姀和雲箏交情不好。本以為她來是嘲弄取笑自己的,便也不欲理會,低頭仍吃自己的粥。哪知雲箏盯看了半晌,一句辱笑的都沒有,卻是問:“你可記得,今兒是什麼日子嗎?”
竇姀放下碗,還真想了想,並沒想到。
雲箏朝她伸出手:“你把你那玉玨借我唄,就是宴哥兒送你的那塊,有如意紋的。”
眼見著竇姀搖頭拒絕,竇雲箏急了:“看你也不記得了,罷了那便告訴你——午後魏通判州事府上的會上門拜訪,就是母親相中,有意與我定親的那家。你那如意紋的玉玨與我要穿的襖子很相配,你就借我用一用。”
竇姀並不太相信雲箏的話。
其實借彆的東西她倒無所謂,隻是這玉玨是弟弟送她的,她珍重得緊,日日都帶在身邊。而竇雲箏究竟要拿它做什麼,竇姀並不太確定。因此,她再次拒絕了。
哪知這一拒絕,卻惹起竇雲箏的火來。
本來她也不是非要那玉玨不可,可見竇姀想都不想便拒了,不禁想起“那人”提點自己的話——她又不是竇家血脈,你怕她做甚?她不借,那是想挑釁你。既然想要在竇家繼續待下去,她當然得找個人立立威了。而你,是她最好下手的。
竇雲箏一想,還全被“那人”說中了。忽然就惱怒起來,拍桌瞪道:“你一個野種,父親沒把你趕出去已經手下留情了!你厚顏無恥地繼續待在這,還跟我擺譜?誰給你這麼大的膽?!”
竇姀被她忽如其來的聲量嚇一跳,卻也不怕,挺直腰杆正色道:“留我下來的是主君與大娘子,你若不滿,大可到他們跟前鬨兒去,何必在我這兒動怒?”
竇雲箏嗤笑一聲,“你以為主君留你下來,就會站你這頭嗎?那是我爹爹,又不是你爹爹!還有宴哥兒,我才是他親姐姐,你一個野種,沒半點血脈,他的東西你有什麼臉爭?拿來!”
說起竇洪時,她還沒什麼反應。可提到竇平宴,忽然有根針飛來,往心底一刺。竇姀倏地騰起身,臉急得泛起悶紅,卻難過地堅定道:“我就是他姐姐!”
對,是他姐姐。他說從前不會變,以後不會變,不管她是不是竇家的女兒,她都是他姐姐。
竇姀想著,淚珠子不經意地掉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