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總不至於吧?”薛蟠大為吃驚,他雖然不是主政者,但也不是軍方人士,但多多少少,他還是想著前線的事務的,一來是自己來揚州幫襯著籌集軍費,把兩淮鹽商得罪了一乾二淨,如今他們雖然是服氣,可若是為朝廷籌集軍費供給前線所需的這塊金字招牌倒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二來呢,自己的舅舅王子騰來信言明,京營節度使之事已經差不多塵埃落定,過些日子就可以任命出來了,如今在禦前,參讚軍務,出謀劃策,要把香格裡拉國一舉殲滅,故此許多事情皇帝都要垂問王子騰,王子騰是知兵的,故此日夜都入直大內,不得分身。
西南前線原本就是在僵持,那一位香格裡拉國馬德利拉汗一來是仰仗天險,二來是存了僵持一段時間,等到天高路遠無法維繼的時候,等著大越朝退兵,故此雖然一方麵一直在打仗戰火連天,另外也是屢次派出使節請求議和,言辭懇切,態度謙卑,雖然在國內還是趾高氣昂,一定要“讓大越的賊子們,瞧一瞧我們的厲害!”,又屢次對著左近等國柯爾克、錫金、不丹等國進行騷擾,這些小國原本就是大越的屬國,若是香格裡拉國態度好一些,天朝上國嘛,講究的是一個麵子,估摸著也和前朝一樣,在和緬甸之戰中賺一個麵子,香格裡拉國麵上服軟,大越就退兵了,可如今屬國紛紛被騷擾,又有情報探知,馬德利拉汗已經秣馬厲兵,要把左近幾個小國儘數吞並,成立一個什麼印加帝國,這是大越朝絕不能容忍的,理藩院、禮部、兵部屢次已經警告香格裡拉國務必懸崖勒馬,不可再欺淩弱小。
故此薛蟠絕不認為,會有議和的可能,賈雨村也讚同此說,“不過無風不起浪,既然有這樣的傳言,必然說明有人覺得此事可行,畢竟西南戰事從去年秋天開始,已經差不多一年了,投入銀錢無數,朝內有人覺得此不毛之地,靡費巨多,與國無益,不如舍棄,仿效北宋太祖的例子,和香格裡拉國劃大渡河為界就是了。”
薛蟠倒是不以為然,“這樣的論調,是未免短視了些,不過朝中從來都是如此,沒有一個統一的意見,我聽舅舅說,這一次西南作戰,聖上是十分堅決的,隻要是聖上定下來,縱使有人嘀咕什麼,也沒有這樣改變大局的可能吧?”
賈雨村點頭,“世兄所言不差,凡事就看著聖上是了。”
“再說了,”薛蟠笑道,“我這身上的爵位,和官位,可都是靠著進獻了避瘟丹來的,避瘟丹就是為了朝廷平定西南戰事出的,算起來我是絕對要支持西南作戰的,何況還有如今的鹽引事兒!”
“不過呢,這和咱們現在也沒乾係,這神仙打架,禍害不到我們這些鄉下人,”薛蟠施施然的離開了,“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好就成了。”
薛蟠到了賈璉的住處,見到賈璉的小廝在廊下搖著扇子,點著火爐,見到薛蟠來了連忙行禮,“二爺在裡頭候著大爺了。”
“那裡還在裡頭,”門簾裡頭傳出了一陣笑聲,賈璉掀開門簾,快步走到了廊下,朝著薛蟠拱手,他已經換了家常的衣裳,穿了一件盤金如意扣夔紋寶藍色的無袖長衫,裡頭套著一件月牙白的貢緞馬頭背心,腰間束著素銀腰帶,頭上穿著白玉冠,雖然是家常的衣裳,但是十分華麗,襯托得賈璉麵如冠玉,十分的英俊瀟灑,雖然是來吊唁,衣著素了一些,但處處考究,看得出來是十分騷包的造型,他朝著薛蟠作揖,“自然要出來迎接文龍兄弟的大駕了。”
“不敢當,不敢當,”薛蟠吩咐跟著來的管事,“去我那裡,把帶來上好的遼參並幾樣醬菜來!這玩意不是最好的,”他對著賈璉說道,“但是新鮮的很,倒是請二哥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