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寬和薛守離去,其餘的各房管事和各處掌櫃麵麵相覷,此間事兒已了,自然無需再在這裡呆著,免得等會這個呆霸王不順心,拿著自己作踐起來,這丟了臉麵可就不好了,於是紛紛起身,朝著薛蟠行禮告辭,
所幸這些職業經理人還懂得一點職業道德,對著薛蟠十分的尊敬,還行禮如儀,其實想想也是尋常,若是薛蟠在位,一個小年輕,怎麼樣都好糊弄了掉的,說不定自己還能假公濟私,把公中的銀錢變成自己個的。
可薛寬那樣精明的人在位,可不會和薛蟠一樣一味的高樂了,日後大家夥的日子慘咯,大家紛紛離開,鳥獸散後,隻留下了兩排椅子上的幾個人,七房太太在是在,可是一言不發,也頂不上什麼用,剛才就已經走了。
四房薛寧的婦人已經站了起來,她倒是十分溫和,勸著薛蟠,“蟠哥兒也不用太過傷心,我從侯府裡當姑娘的時候,再嫁到你們薛家,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樣的故事,這一下子興盛起來,又一下子敗下去的,數不勝數,你隻要有誌氣,那裡賺不到營生呢?且辦好了喪事,過些日子,到你四叔那裡來,你四叔雖然臥病在床,但是腦子還清楚的,知道這公中的營生是誰辦出來的。”
“你放心,日後還有饑荒要打,四房管著的店麵,日後總是還要聽你的,他們兩個得不了便宜。”
這是安慰之話,不是薛蟠覺得人心險惡,其實是道理就是如此,誰都不願意頭頂上多一個太上皇,如今薛寬和薛守好像是篡位的逆臣一樣,現如今不僅不得人心,各藩王們——各房脫了長房的控製,更是覺得秦失其鹿,天下可共逐之,就算四房真的要把薛蟠供出來,也無非是想要薛蟠當招牌罷了。
不過這個時候能說這個,也是雪中送炭之意了,薛蟠點點頭,“多謝四嬸,你請早些家去吧,四叔的身子不好,原不能打擾的,等我這邊的事兒了了,再來親自謝四叔一家。”
四房太太走了,薛蟠看了看臉色淒慘的薛安,“三叔,如今事兒定了,你可滿意了?這拿了錢,可比什麼都實惠。”
“這就是你的計謀?”薛安不由得有些失望,“你拿了銀子就夠了?”
“如今就是騎虎難下,難不成我還有什麼法子呢,”薛蟠把玩著手裡的蓋碗,“能拿到錢,這本來就是我目前想得到的法子了,不然三叔,你覺得,我還能怎麼著?進獻給萬歲爺的織造,不能夠耽誤,若不是這樣的時刻,就算是火燒眉毛,我都決計不肯退步了。”
“也罷,”薛安長歎一聲,“這些日子我陪著你就是,若是真的能拿到這五萬兩銀子,再加上織造府還留著,長房的體麵還在的,隻是織造府的官位,怕是要讓出去了。”
織造府的官位是內務府名下,喚作是提督金陵織造司,可以稱薛蟠的父親為提督大人,或者是司長都可以,既然是要把織造府的差事讓出去,這提督的官位自然也要讓出去,“讓出去就讓出去,橫豎這官兒我是一天都沒當過,父親去世,接下去原本就要再選一位,我想著入京通關節還要一大筆銀子,這裡倒是讓他們擔去了。”
薛安站了起來,預備告辭,等他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又被薛蟠叫住了,“三叔,”薛安看了過來,隻見薛蟠默然坐在花廳之中,和彆上的甄寶玉的氣質迥然不同,“接下去我這長房的日子,可就是艱難了,”薛蟠幽幽的說道,“思來想去也沒有人可以幫襯著我,可憐我,幼年就沒了父親,幾個叔叔又是靠不住的,也就隻有三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