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風的鼓擂過,這是催促管家和管事的前來靈堂前的中庭一起等候,知客們知道時間到了,男女吊客從各處小憩之所出來,等到二通鼓響過,吊客們都已經到了,隻見靈堂上整整齊齊的擺了一桌酒筵,這時候薛寶釵扶著母親從白布帷幔後走出,薛定久在病中,其實大家都知道這老爺的身子不好,對著薛定的去世早就有所準備,加上過世的日子也已經有些時候,大家的哀慟之色少了不少,眾人隻見到薛王氏一聲縞素,雖然麵上現出哀敢,但是神態自然從容,薛寶釵雖然還未長成,可已經是出落的端莊嬌豔,甄寶玉等一乾少年倒是有些轉不動眼睛了。
兩人出來,薛蟠站在酒筵的東首,薛寶釵站在西邊,兩人隔著酒筵對立,讚禮高聲說道,“晉爵!”
薛王氏站在了酒筵前,王嬤嬤拿了一個黑漆的托盤來,上麵擺著建窯甜白釉的三個小杯盞碗,一杯酒,一碗飯,一盞茶。送到了薛蟠麵前,薛蟠不知道這儀式如何,正在雲裡霧裡手足無措的時候,“酒!”薛王氏輕輕說了一個字。
薛蟠連忙用雙手把酒杯遞上,薛王氏接過了酒杯,高舉放過頭頂,默然保持了三秒鐘的動作,隨即將酒杯遞給了站在西首的薛寶釵,薛寶釵接過,放在桌子上,靈前供奉好。
接下來是獻飯,獻茶,又上香,薛寶釵過來扶住了薛王氏,跪在了靈前,薛王氏高聲喊了一聲,“老爺!”隨即伏在墊子上痛哭了起來。
薛蟠也連忙跪下開始乾嚎,這一下子就好像是一個暗號一樣,靈堂之內,和外頭中庭的家人管事們一概拜倒,哀哀慟哭起來,今日特意選了一些哭聲響亮的家人來助興,院子兩邊的廂房內,鼓樂隊並僧道尼的水陸樂器一起演奏起來,好不熱鬨。
如此過了一會,幾個自持有頭有臉的人就上來勸請節哀,女賓之中有都察院致仕周老爺的夫人,金陵知府的少奶奶,臬台的姨太太,來請薛王氏節哀,薛王氏這才緩緩收了哭聲,隨即是家裡頭各房家人祭拜,薛定雖然是族長,但是年紀輩分還輕,長輩和族老們卻是不跪拜的,之後再是家裡頭的下人祭拜。
這樣鬨了一會,就到了開筵的時候,薛蟠又請幾位年輕,看上去不算太俗氣的少年,和自己一起陪甄寶玉用飯,不曾想甄寶玉見此間事了,不願意再呆著,禮畢就告辭離開了,“世兄見諒,”薛蟠朝著甄寶玉說道,“今日家裡頭亂糟糟的,且過了些日子,清淨些的時候,再單獨請世兄來就是了。”
薛蟠倒也不是一味的趨炎附勢,一來的確是有求於甄家,日後這大計,還要甄家幫忙處理,二來,甄寶玉雖然為人乖張,可本性不壞,也是可以結交的人物,薛蟠雖然有後世之中的職場經驗,但是在這個時代之中能夠用上多少,倒是還要商榷,對付甄寶玉這種傻乎乎的哥兒,倒是簡單不費心思。
佟舒見到甄寶玉如此,自然也多了一份熱絡,薛蟠趁機讓佟舒幫襯著照應這一幫人的酒筵,“老爺這去的很是安詳,雖然歲數不算高,在我看來也是喜喪,今日預備下了最好的太雕,請世兄幫著勸一勸酒,”但是又暗暗提醒,“隻要彆喝醉了,小酌幾杯,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