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枝這才安心的回到了房內,把蓋碗和茶壺收拾好,又搭了一個火爐子,預備著薛蟠晚上要喝茶,辦完了這個,才突然想起來,“呸!這樣壞的大爺,就知道吃人家的豆腐,還指望著我晚上伺候他喝茶呢!”
想著把火爐子移了,可到末了,複又想想:大爺若是在太太麵前嚼舌頭,我又要吃刮落,不免還是要伺候周到,堵住他的嘴才是,於是還是把火爐子預備好了,卷開自己的鋪蓋,就在外間歇下,她原本還想著薛蟠若是晚上回來再動手動腳的,自己要如果處置,當然是不許這個壞蛋得逞了!這樣胡思亂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一覺香甜就到了天亮,這時候瞧見裡頭的床上的空蕩蕩的,外頭的婆子來傳“臻兒來拿大爺的衣裳,你趕緊著預備吧。”
楊枝也不知道如何,心裡的感覺惆悵極了,隻是來不及思考,連忙收拾起來,用大紅色的猩猩毛絨布包了一套衣裳,遞給了那守門的婆子,婆子拿了出去轉給臻兒。
用過了早飯,婆子又來稟告:“大爺出門去德芝林了。”於是楊枝更是放心了下來,指揮著婆子把院子打掃了一邊,又仔仔細細的把薛蟠之前漿洗的衣服,用紫金熨鬥燙了燙,隨後拿了一個針線活做起來,到了午後,打了個盹,就到了薛王氏的院子裡伺候,薛王氏剛好坐在炕上,和薛寶釵說著什麼,見到楊枝來了就問昨日怎麼伺候薛蟠的,楊枝言明薛蟠還是住在外書房,隻是在家裡喝了一碗茶就出去了,薛王氏皺眉,“這可如何是好?總是不能再住在外頭的,要呆在內院,好生管起來。”
“我瞧著媽媽也不必如此,”薛寶釵手裡拿著一個冊子,見到薛王氏如此擔憂,不由得開口勸道,“爺們家的,不能夠一直呆在家裡頭,總是出去闖一闖,見一見世麵才好,我聽說姨媽家的表弟,從小到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可如何了得!我出的門也比他多些,比起來我倒是成了一個野丫頭了。”
“那是你姨媽小心著,又有老太太寵著,這原也難怪,畢竟是前頭珠兒表哥去的可惜,不得不謹慎小心些,不過聽說你這位寶兄弟,雖然一直在家裡頭,可是極聰明的,日後若是咱們入京,說不得要見麵多認識認識,免得親戚都生分了。”
“親戚家原本就要多走動的,”薛寶釵說道,“等哥哥脫了孝,咱們就陪著媽媽入京看一看舅舅姨媽他們,也免得媽媽老是計較。”
薛王氏對著楊枝說道,“晚上預備著回我,若是還睡在外頭,這是絕不能的,寶玉那樣的養著,自然不成,可若是和蟠兒這樣成日在外頭鬼混,我也是不放心的。”
薛王氏顯然是鐵了心,要薛蟠住在內院,不許住在外頭,住在外頭,臻兒這個書童必然是不會聽著自己的意思,楊枝是忠心耿耿的,凡事防微杜漸,就不怕出什麼難收拾的問題來。
楊枝十分為難,這不過是清淨了一日,薛蟠若是回到內院,這豈不是又要朝著自己動手動腳了,那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但是太太有命,她不能推辭,隻好委委屈屈的答應了下來,低著頭想著心事,打定了主意若是大爺再亂來,說不得就到太太這裡哭訴,無論如何也要把差事給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