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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盟人世在魔域的東麵,中間隔著名為一軒天的海,當年玉霎乘坐的小船便是從東邊登陸。

在經曆被魔獸追逐,本土半魔排擠,其他難民的迫害後,五十二人的隊伍散開,瘦弱的女孩玉霎被隊伍放棄。

她往西邊行進,往西北方向繞開魔京,到達鄴郡,並未去過魔京東北以及北部區域,並不知曉那兒的人情風貌。

出於計劃的考慮,她答應月鏡潮同他一起回到他自小一直生活的府邸——同悲塔。

懷楹山莊的侍衛早早地就已經備好人馬等候返程。

玉霎坐在魘獸拉著的車廂裡向外看去,烏雲之上的魘獸嘶叫著急速奔馳。

雲下是燈火通明的城池建築後,它們飛快地掠過,她看到地上漸漸地有了零星的白。

玉霎以為那是雪,但不感覺到冷意,月鏡潮告訴她那是梨花。

“那一片種的梨花連綿幾十裡,我當初走了很久很久,才沒有看到梨花,這才算走了出去。”

他說:“梨花林像是無窮無儘的冬天雪地,叫人分不清楚方向。”

據說魔京北邊崇尚白色,多種梨花模仿更北之地的雪。見到了連綿的梨花林,說明已經到達魔京北邊。

月鏡潮還說,魔京地勢北高南低,北部多是嶙峋的石峰。

果不其然,在一陣撲麵而來的冷風後,在迷蒙蒙的霧氣後,能看到衝天而起的山峰,

玉霎感覺到了寒意,放下簾子,看向對麵的月鏡潮。

還算寬敞的車廂內,月鏡潮的衣擺向四周散開,端端正正地跪坐著,正在剪著一枝花,麵前是散落的花材,點著一盞琉璃燈。

柔和的燈光灑落在他白皙的臉上,看起來寧靜又乖巧。

這家夥的興趣廣泛,尤愛花藝,他說這便是自小學的魔族八藝之一。

路途漫漫,他得做些彆的打發時間。

瞧著他悠然自得的模樣,玉霎又想起來他和自己商量回到自小生長的府邸的那天。

她總覺得很奇怪。

少年人緊挨著她,語氣奇怪,眼神也奇怪,但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又哈哈地笑起來,問是不是被嚇到了,方才我跟你玩兒呢,阿玉姑娘。

他又變作了那副溫柔活潑的模樣,心情很好地黏著她。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玉霎總覺得他的眼睛裡多出來幾分不可言說的晦暗。

帶著虛偽和打量。

危險。

這會子見他安安靜靜地一邊剪花一邊和自己閒聊,頗有點意興闌珊的意味。

玉霎把手支在桌子上,看他插花。

試圖從他的行為看出那日的相似之處。

“怎麼這樣瞧著我?”

月鏡潮從花枝中抬眼看她:“我覺著你一副思慮的模樣,是在擔心什麼?不要擔憂,府邸的大家都很好,絕不會虧待了我們。”

“我沒擔心這個。”

她淡淡地說,“隻是……”

“隻是什麼?”

沒想道出理由的玉霎隨便用個謊話搪塞:

“我想吃你之前給我做的蛋卷,還記得麼,就是用菇子卷的。”

月鏡潮聞言,微微地笑,“回到府邸後我給你做,阿玉姑娘很喜歡吃麼?”

“嗯……這還是為數不多,勉強覺得熟悉的味道,我像是在哪裡吃過……”

月鏡潮自詡是個賢惠的良人,操持家務很有一手,也執著於給玉霎做飯,但做出來的飯菜味道還蠻糟糕的,現在想來是不是他此前就不曾接觸過廚房的緣故。

好在他對自己的廚藝總是那麼自信,沒有被打擊到,也隻有那個蛋卷是玉霎唯一能吃下去菜品。

奇怪的味道。

又很熟悉。

就像是饑腸轆轆的童年吃過的飽腹的東西。

月鏡潮眼睛亮了起來,抿嘴笑,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像是溫柔的婦人同丈夫敘說家中的事項。

不過玉霎倒是無心再聽,想起身換個位置坐著,腿麻不小心踩到了裙擺,倒了下去,打碎了麵前的琉璃燈,車廂裡的光線暗下去。

“阿玉姑娘?”

車廂內靜寂了一會後,月鏡潮一手舉著話,一手是剪子,小心翼翼地開口。

玉霎靠在他胸口處,聽著他有些慌亂的心跳,撐著手,緩緩從他身上支起來,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月鏡潮也看著她,眼神無辜。

“公子,府邸到了。”

由猙獸開路、四匹魘獸護衛,舉著星月條旗的隊伍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因為行於雲端一路上並沒有明顯的顛簸,兩人沒注意到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阿玉姑娘?”

被壓住了的月鏡潮看看趴在身上的玉霎,見她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溫聲道,“我們到了。”

玉霎連忙爬起來,“抱歉。”

“阿玉姑娘怎麼又用這樣疏遠的語氣同我說話?”

月鏡潮不樂意了,扔開剪子和花枝,把玉霎拉了回來,仰著臉看她,“這些小事,阿玉姑娘不必道歉。”

“……”

“阿玉姑娘?”

他的神色跟著陡然碎裂的琉璃燈一同暗了下去,在這灰蒙蒙的車廂裡,莫名生出了陌生的感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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