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霎很疑惑,而後就注意到了自己許久許久未見的師尊——濟峰,聚花真人,何須。
他坐於景熙真君左側,頭戴青布道巾,身穿法袍絲履,還是記憶裡一絲不苟的模樣。
景熙真君右側分彆是情峰掌門碧風刹、碧水榕等人。殿內點起了紫星燈,肅穆莊嚴。
玉霎看見師尊的目光複雜,欲言又止,而後把臉扭過去,像是不忍心。
“你就是玉藏?”
坐在主位的景熙真君低頭審視跪在殿上的半魔,開口問道:“是這個名字麼?”
“是。”
玉霎趕緊自報家門:“濟峰座下弟子玉藏,拜見景熙真君。”
“三十八年前跟隨濟峰弟子一同前往魔域,執行刺殺魔尊的任務,弟子已經完成。”
她語氣有些顫抖,急急地把裝滿靈源的九禁掏出來,放在麵前,說:“弟子親眼確認魔尊尹蘅死亡,又重創了魔域太子月西樓,這是吸納了魔尊靈源的九禁,還請真君鑒查。”
大殿上鴉雀無聲。
“你說,你殺了尹蘅?”
景熙真人挑眉,“當真?”
“是……”
玉霎不知道為何,感覺殿上的氣氛越發的詭異,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我仙盟弟子。”
景熙真君緩緩開口,“拿上來與本座瞧瞧。”
一旁服侍的道童把九禁放在托盤裡,呈到了景熙真君麵前。
玉霎伏地不作聲。
九禁是當年唯一能扼殺住膨脹魔域野心的大能謝晦流留下來的法器,他囑咐過,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一定要找辦法刺殺魔尊尹蘅。
謝晦流在天地間消失得無聲無息,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魔域的尹蘅卻好好地在不斷在給仙盟找麻煩。
仙盟前期不想和她衝突,和一個心性陰晴不定的魔頭打起來代價如何,他們是知道的。
現在看起來,是他們做錯了。
不過,尹蘅,是一定要被除掉的。
她是魔神的繼承人,暴虐無道。
聽著九禁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坐在景熙真君左側的何須幾番想開口,到臨了還是罷了,對麵的碧風刹倒是先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哼了一聲,道:“孽障,捅下滔天大禍,還敢回來邀功?”
滔天大禍?
玉霎不解,抬起頭來看著他們。
整個大殿的人一絲魔尊已死的喜悅也沒有,反倒是個個愁雲慘淡,像是遭遇了什麼難事,看著她的目光都帶著埋怨。
埋怨?
為什麼會死埋怨?
難道是碧水榕又說什麼了?
玉霎的視線再看向母親。
碧水榕連看都懶得看她。
怎麼了?
玉霎的額頭冒出了汗。
“你殺了魔尊,確實不錯,你是千百年來第一個完成此事的仙盟弟子。”
景煦真君放下九禁,語氣淡淡,“不過,尹蘅魔頭向來狡猾,你未必能殺死她,反倒是給了她機會借口率先攻打人世。”
什麼意思?
“玉藏,你把你刺殺尹蘅的經過細細同我們說來,祖師爺在上,你不可有妄言。”景熙真君說,“四十多年前,你去往魔域,是怎麼樣一步一步接近魔尊並殺死她的?”
玉霎遲疑了下。
她抬起頭,四處張望。
看到的都是壓迫的目光。
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年幼的時候……也曾經……也曾經受到過這樣的壓迫。
頭開始眩暈了。
“說吧,玉藏。”
玉霎沉默了下。
她把魔域發生的事情簡要地說了出來,她是如何混進魔京,如何接近的魔尊,都說了出來。
眾人眼中透出來的神色,投在玉霎的臉上。
讓她一瞬間感覺到自己好像又是那個瑟瑟發抖的長著角的女孩。
她的存在就是屈辱的。
玉霎覺得心下一沉,支撐她渡過那麼長久歲月的信念,突然開裂了。
“九禁裡的靈源需要諸位真人一齊破解,既然我們得到了靈源,也不算是損失,先讓孩子下去休息吧。”景熙真君站起身,輕歎一聲。
玉霎從來沒有見過景熙真君,不知道這樣修為高深、位高權重的真君處事如何,隻是在他走後,自己被摁住了。
碧水榕竟然是一句求情也不為她說,反倒是很積極地讓人把玉霎拖下去,壓入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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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霎被關在了潮鱗水牢之中。
她的一半身子吊在空中,一半身體浸在冰水裡。
她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
四十多年前,是他們把大病初愈的她叫到濟峰去,說伽鶴宗已經解散了,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