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西樓讓人把小好拘了起來,先行送去同悲塔,關於何時起駕回程舊都,他隻說自己還要拷打某些不安分的人,以及把受驚的玉殿下安撫好。
他拷問了滯留在魔域本土並未將其釋放回去的人族修士,這些都是仙盟要求歸還的俘虜,雖然戰爭已經結束,但魔域還是想從他們嘴裡套出點彆的話來。
除了這些修士,月西樓還把百善也關到了潮水城。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沒有金丹的女修對他的恨意極大,明明承受不住他的威壓,爬也沒有力氣爬到他麵前來,還是那麼固執地舉著刀想殺他。
也是,玉霎的朋友和她一樣都是些刺頭。
月西樓從百善牙齒裡擠出來的話語裡大概猜出了由頭,魔龍摧毀了她的前途,戰爭奪走了她師門朋友的生命,而發動戰爭的他本人還奪走了玉霎。
月西樓表示可以理解,隻不過他並不在意,也就沒有為難百善,把她放走。
“看在玉霎的麵子上,走吧。”
“玉霎……”
百善看著麵前身披團花暗紋寬袍結著辮子的月西樓,看他支著腮身子微微前傾,漫不經心又毫不在意地瞧著一個螻蟻的眼神,不甘心地摳緊了身下的地磚。
“在魔域裡最好不要對著本尊露出這樣的表情,魔侍會把你就地斬殺呢。”
月西樓瞧著匍匐在地上的百善,淡淡地說:“你的金丹已經廢了,修不了人族的術法,求不了仙途,不如學我魔域的功法如何?”
“休想!”百善說:“我就算——”
“行了,不願意就罷了。”月西樓無心聽她說話,“你把玉霎在北角都做了什麼與本尊說來,本尊給你一顆金丹,如何?”
百善皺眉,抬頭看他。
……
玉霎渾渾噩噩地做了許多的夢,被魔識暫時摧毀的意識總算在四天後逐漸回籠。
才一醒來,就發覺自己躺在月西樓的懷裡。
他換上了清涼的白紗衣,手裡打著白玉扇給她扇風,她身上也是清涼的紗袍。
大概是天氣逐漸回暖,他命人在水齋鋪了冰簟玉枕,垂著的,數不儘的瓊花瑤草簇擁,空氣裡彌散著龍腦和柑橘混合的香。
“醒了。”
月西樓不鹹不淡地開口,依然在看著天魔王送來的關於各處魔主重新任命和整合三千魔域諸城的折子。
他的長發簡單地結著,有幾縷碎發順著臉頰垂落下來,加上那一身寬鬆的長袍,十分鬆散。
玉霎眨了眨眼睛,月西樓見她說不出話的模樣,把她抱起來,像抱小孩似的把她的下巴擱在自己的肩上,一隻手摁在她的脊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
他還是在看那些令人頭痛的冊子。
玉霎被他這樣抱著,緩了好一會意識才終於回來,四肢就像是泡在鬆散棉花裡,整個人又軟又麻。
“成日悶在屋子裡不好,我帶你來水齋透透氣。”月西樓放下折子,給她打扇子,問:“是我吵到你了?渴麼?要喝水麼?”
語氣平和,半點戾氣沒有,仿佛一直都是溫和禮貌,壓根沒有那樣逼迫她,下流的人也不是他。
恢複過來的玉霎受驚了似的推開他,手腳並用地爬離。
但是因為猛然動作導致頭暈,一頭栽在玉席上,遂即爬起來向後退,直到和他保持一個安全距離,警惕地看著麵前白袍子鬆散的男子。
月西樓無視她眼中的敵意,抬手給她斟了一鐘茶,遞給她:“你才醒來,不渴麼?”
玉霎搖搖頭,還是直直地盯著他。
月西樓一飲而儘,撿起白玉團扇給自己打扇子,微微的風拂過他額上的碎發。
他側過臉看她,笑:“怎麼?你怕我?”
“……”
玉霎不和他說話,拒絕交流也拒絕眼神的接觸,他看過來時躲開了他的眼睛,側著臉瞧他。
怎麼可能不怕。
多看一眼就要落到他的圈套裡,就要被他拖到可怕的漩渦裡。
“你若是打定了主意以後要同我丟開手一句話不說,我便不要把你當成個活生生的人看待。”
見玉霎防他如同防狼,這張漂亮的臉上出現了慣來的看著螻蟻般的神色,淡然且輕慢,“既然醒了那我們就繼續……露出這副表情做什麼?”
見他要去摸袍子上的帶結,玉霎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無恥了?”
她承認這些年是她把他神化得離譜,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最後變成這樣一條無恥下流泡在情.欲之中的蛇。
他們之間本該是無窮無儘地恨。
現在這家夥腦子裡為什麼全是那種事?
“無恥?”
見她終於說話,月西樓笑了一下,還是那樣的語氣:“我本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你不是早就見識過,現在說這樣的話難道對我還抱著什麼幻想?”
他慢條斯理地把身上的寬袍重新係好,玉霎的心總算跟著落地。
“再說,你現在不過是仙盟獻給我談判的工具,你若是怕我,我有的是法子叫你不怕。”
“……”
月西樓打打扇子,漫不經心地說:“想想你為了一群薄情寡義之輩跳入一軒天中我就覺得心痛,我覺得和一個蠢貨浪費了那麼多時間。”
他遮了半張臉,一雙眸子看著如同小獸不安的玉霎,說:“看來還是失去思考能力隻知道在我身下叫喚的你合我心意。”
玉霎咬牙:“你在我身上給我用那樣的東西,簡直卑鄙無恥!”
“我可沒有,要是把你藥壞了我豈不是早早就做了鰥夫?”他說:“大概你我都發乎於情吧,我很喜歡,你不也喜歡麼?”
“我本不願意再和你們有什麼牽扯,是你們把我抓回來,我不願意,是你強迫我這樣的。”
月西樓低低地笑,“生氣了?”
他把扇子擱在一旁,說:“我說的也是事實,就算你不願意,但是弱小的你有什麼拒絕的餘地?”
她不說話了。
現在的她確實是作為魔域的戰利品送到他麵前的,她進退不得。
仙盟不歡迎她,魔域……魔域全境都是魔尊的擁躉,她要逃,能去哪裡?再回到北角去麼?
不能了。
天下無處可去。
要她心甘情願雌伏,簡直奇恥大辱!
玉霎攥緊袍子,可沒有實力的憤怒在彆人麵前不過也顯得可笑。
“我不是有意這樣說話的,你要是生氣了,我同你道歉。”
在玉霎長久的沉默裡,月西樓知道她向來是吃軟不吃硬,要是話說得難聽,把她的倔強骨頭一下子就激發出來,想了想,也學著她那樣一點點朝她爬過來。
一頭長發拖著,像是雲豹的尾巴。